深情已遲暮
1
八週年紀念日這天,初梔想給許京澤一個驚喜。
她特地在舞團請了假,去了他公司。
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口,卻意外聽到一個陌生女孩聲音。
“論文好難寫啊,京澤哥。”
很嬌柔的聲音,帶著一絲撒嬌意味。
初梔一怔。
隨即,許京澤的聲音傳來:“別擔心,我幫你。”
這樣帶著一絲輕哄的語氣,是初梔曾經最熟悉的。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許京澤並不坐在辦公桌前,而是在旁邊的沙發上。
身旁,坐著一個穿白裙的年輕女孩,許京澤附身在看她的電腦,兩人姿態親暱。
見初梔進來,許京澤先是愣了下,隨後自然的站了起來。
“梔梔,你怎麼來了?”
初梔沒回答,而是看向那女孩兒。
她很年輕,大概20歲上下,看著看著,竟覺得她跟八年前的自己還有幾分相似。
注意到初梔的眼神,許京澤介紹道:“這是顧禾,淮瑾的妹妹,在我們公司實習,淮瑾托我照顧她。”
她壓抑心頭異樣,點了點頭,“我來約你出去吃午飯。”
許京澤還沒說話,這時,顧禾突然激動的站了起來。
“初梔姐?我特別特別喜歡你!”
初梔一時沒反應過來,卻看到許京澤看著一副小粉絲模樣的顧禾輕笑了下,然後才對她解釋道:“顧禾也學過古典舞。”
初梔是雲城最年輕的古典舞團首席舞者。
不知有多少舞蹈生視她為偶像。
聽說他們要出去吃飯,顧禾立馬開口:“我也能一起去嗎?”
如果是平時,初梔自然會答應,可今天是他們的八週年紀念日……
還沒開口,許京澤就揉了揉她頭髮,“你個小吃貨,走,哥哥帶你去吃飯。”
許京澤都開了口,初梔自然不好再反駁,於是順著他的話笑了笑,“好啊,一起去吧。”
於是,原本的兩人約會,瞬間變成三人行。
餐廳內。
“冰激凌,不準點。”
“甜點要少吃,你點兩份幹嘛,只准吃一個。”
許京澤嚴格把控著顧禾點完的菜單,像一個十分負責的,哥哥?
初梔在心裡給他的行為找著理由。
眼看著想吃的被劃掉大半,顧禾撅著嘴有點不高興,許京澤見她不說話,又主動說:“等會兒回公司,你可以喝奶茶。”
一聽這個,顧禾臉上才恢復了笑容。
有那麼一瞬間,初梔覺得在這個慶祝八週年紀念日的餐桌上,自己似乎成了多餘的那個。
她靜靜望著許京澤對顧禾的各種照顧。
熟悉。
他的每個動作,她都好熟悉。
因為,曾經,他剛才所做的一切,都屬於她。
八年前,初梔20歲,許京澤22歲。
他是浪蕩不羈,流連花叢的情場浪子。
她是一心練舞,無心情愛的清冷校花。
交集只是在許京澤的畢業典禮上,初梔作為學妹跳了支舞。
然後就得了這位大少爺青眼,開始瘋狂追求她。
初梔的父母婚姻不幸,很早就離婚了,她亦性格清冷,從骨子裡就不相信感情,所以並不打算談戀愛。
但架不住許京澤的攻勢實在猛烈,一向對女孩沒什麼耐心的他,好像就是認定初梔了,浪子回頭追了她整整半年。
他會約她出去吃飯,記得她所有忌口,如果她在生理期,還會默默多加一杯紅糖水;
他會出現在她的每場比賽,每次初梔拿獎後都能第一時間收到他親手送的鮮花;
他會為她燃放全城的煙花,為她拒絕所有的女孩,心裡眼裡,都只能看見她;
初梔的心不是鐵做的,她動心了。
兩人在一起後,許京澤也徹底收心,這一談,就談了八年。
八年前,兩人約會時她享受許京澤無微不至的照顧。
八年後,兩人的約會,他卻更加關注另一個女孩。
初梔回過神,而這時,服務生來上菜,不小心一抖都把熱湯淋在了顧禾手臂上。
“啊!”
顧禾被燙的大叫。
許京澤立刻變了臉色,怒道:“你怎麼做事的?”
見顧禾痛的臉色發白,他立刻神色慌亂的將女孩打橫抱起,匆匆離開了餐廳。
完全忘記他這個正牌女友還坐在原位,怔怔看著許京澤的背影徹底消失。
2
沒一會兒,經理推著蛋糕走了過來。
那是初梔親手做的八週年蛋糕,原本她請經理在就餐中途拿上來,想給許京澤一個驚喜。
但此刻,看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經理陷入了尷尬。
他手上甚至還拿著一個大大的“八週年快樂”的紙牌。
與眼下的情景對照,怎麼看怎麼諷刺。
“初小姐,這……”
初梔僵硬的擠出一抹笑,仍然保持著體面。
“蛋糕送給你們吃吧。”
她拿起包包,也起身離開。
走出餐廳,看著車來車往的馬路,她忽然覺得有些心空。
她恍然想起第一年紀念日的時候,許京澤為她包下了整個餐廳,還空運了一千多朵玫瑰。
初梔不喜歡聲張,讓他不要弄得這麼聲勢浩大。
那時,許京澤摟著她說:“可是梔梔,我愛你,全世界都要知道。”
那幾年,無論是她的生日、情人節還是各種紀念日。
許京澤都用盡心思陪她過。
但從前兩年開始,初梔明顯感覺到,他對過這些節日,並沒那麼上心了。
往往是兩個人一起吃頓飯了事。
從炙熱瘋狂的熱戀中走出來,漸漸回歸平淡,她安慰自己這是每對情侶都會遇到的……
但萬萬想不到,那個曾經說愛她全世界都要知道的男人,有一天,居然會忘記他們的紀念日。
她一個人回到家,去浴室洗澡。
氤氳的水霧中,第一次她沒有直接出門,而是失神的看著臥室裡的全身鏡,裡面的自己仍然高挑、纖瘦、五官精緻漂亮。
但是,她腦子裡又閃過一張臉。
一樣漂亮,但眼神裡的清澈、朝氣和靈動。
卻已經不是她擁有的。
沒有人永遠年輕,卻總有人正在年輕。
一如,如今20歲的顧禾。
許京澤回家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他一直在醫院照顧顧禾,甚至回家之後,還滿心唸著在醫院的顧禾,給醫院打了好幾個電話。
“傷口不能碰水,知道嗎?”
“有事就叫護工,別自己動。”
初梔一邊靜靜地聽著,一邊幫他將脫下的西裝掛起來。
突然,她發現許京澤的西裝口袋裡有幾顆糖。
荔枝味的。
這時,他正好打完電話。
“你不是不愛吃糖的嗎?”她將手心裡的糖攤開。
許京澤看了一眼,自然的將糖繼續收進西裝,“顧禾愛吃,開會的時候怕她無聊,備著。”
初梔一怔,忽然想起自己更年輕的時候,每次演出上台前緊張,他往往也會在口袋裡備上幾顆自己愛吃的薄荷味糖。
“乖乖,吃了糖就不緊張了。”
什麼時候開始,薄荷味的糖,變成了荔枝味……
她沒說話,走起了神。
許京澤看出她情緒不太對,突然牽起她的手。
直到左手手腕傳來一道冰涼觸感,她才猛然回神。
一低頭,就看見許京澤在她手腕上戴了一條細細的手鏈。
做工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
許京澤抱住她,溫熱的氣息低沉灑在耳畔,“梔梔,對不起,今天是我們的八週年紀念日,我卻沒有陪著你。”
他終於想起了這個日子。
他頓了頓,又道:“你別在意顧禾,她年紀小,又是淮瑾出國前親自託付給我照顧的,我才不得不管她。”
初梔垂在雙側的手緊了緊,終究還是只說了句:“我明白的。”
許京澤吻了吻她的額頭,以為這事揭過去了,轉身去浴室洗澡。
初梔仍然站在原地,心卻並不平靜。
以前,只要她情緒有一絲不對勁,他都會拚命地哄。
甚至曾有一次,兩人吵架後,初梔想冷靜冷靜沒接他的電話,結果他直接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從美國趕回來。
而如今,哪怕是向自己道歉。
他的不走心和平淡,也明顯得讓初梔沒辦法騙過自己。
許京澤,他好像真的跟從前不一樣了。
3
初梔心裡像墜著一顆大石,堵得她胸口發悶。
週末,許京澤圈子裡的一個兄弟要結婚了,辦婚前單身派對。
初梔陪著他一起去參加。
走進包廂,裡面都是熟面孔,甚至連顧禾也在。
但許京澤一看到她,就冷著臉走過去:“這種地方,誰讓你來的?”
顧禾身上清純的氣質,的確與這裡格格不入。
“我哥去國外出差,我來代表他送禮物嘛。”
許京澤臉色這才緩和了些,多次囑咐她不准喝酒。
然後,他才回到初梔身邊。
初梔看著他對顧禾的關心,默默壓下心頭的異樣。
這時,派對的主角來了,大家紛紛跟他說著恭喜的話,初梔的注意力也被轉移了。
大家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我還真沒想到,你小子會先結婚。”
“就是,我還一直以為許京澤和初梔會最快。”
“就是,談了八年了,也該結了。”
初梔僵硬的扯出一抹笑,轉頭看向許t?京澤,果不其然,他面色冷靜,像沒聽到一般。
結婚這個話題,是他和她之間的禁忌。
她之前向他求過三次婚,次次都以失敗告終。
25歲之後,初梔有點想結婚了。
但許京澤從來沒提過結婚的事,所以,她主動求婚了。
第一次,是在她26歲生日時,他說我們還不夠成熟,再等等。
第二次,是他拿下一個大項目之後,他說最近公司很忙,等閒下來再說。
第三次,是在半年前,他告訴她,梔梔,我是不婚主義,我真的愛你,但我不想結婚。
許京澤說,除了不結婚,我們之間沒什麼會不一樣。
我們就一直這麼下去,好嗎?
於是,她就這樣順著他,順著順著,一直到二十八歲。
初梔不想再參加這個話題,起身去餐檯拿甜點。
她靠在餐檯旁,剛吃了一口,就有一個身高長相都還不錯的男生走過來。
看向初梔的眼神裡明顯帶著驚豔。
初梔是標準的大美人,五官嫵媚氣質卻清冷,是最容易挑起男人征服欲的那一掛。
“美女,我能問你要聯絡方式嗎?”
男生開門見山的開口。
初梔看了他一眼。
他顯然剛進入這個圈子,連她和許京澤的關係都不知道。
她剛打算開口,旁邊有幾個許京澤的兄弟也目睹了這一幕,笑著走過來。
“哥們兒,你來真的啊?”
男生一愣,不理解他們的意思。
他們看好戲一般把他帶到了許京澤面前。
“許哥,這人剛說想追初梔,你覺得怎麼樣?”
他們嘻嘻哈哈的開口,男生也才明白過來初梔有主,而且還是這位太子爺。
男生臉白了,初梔也皺了皺眉,匆匆走過去。
許京澤的佔有慾多可怕她最清楚,從來忍受不了她身邊有任何異性。
以前有個不懂事的男生給她告白,直接被他踢斷了一根肋骨,還被勒令從此不許出現在她眼前。
這群公子哥就是故意想看好戲。
初梔剛要安撫許京澤,卻看見他臉色平靜的很。
只冷冷的看了那男生一眼,別說動手了,連話都沒說一句。
初梔腳步一滯。
但是下一秒,許京澤抬眸又看到了顧禾在包廂的另一個角落,也被一個男生糾纏。
他整個人氣場一沉,起身走過去。
“小美女,你就告訴我你的電話……”
“嘭!”
男生搭訕的詞兒甚至都沒說完,就被猛地踢出了一米遠。
整個包廂都安靜下來,震驚的看向這裡。
只見許京澤黑著臉將顧禾護在身後。
眼神陰鷙無比,聲音森寒:“你找死?”
4
許京澤以前學過跆拳道,下手狠辣無比。
似乎是覺得一腳還不夠,他幾乎是把人死裡揍。
一時間,偌大的包廂吵鬧無比。
打架聲、勸架聲以及各種酒瓶碎裂的聲音層出不窮。
顧禾縮在角落裡,就這麼被嚇哭了。
“京澤哥,我害怕……”
那一瞬間,一直攔著許京澤但並沒有太大作用的初梔感覺到,許京澤僵了一下。
他立刻停了手,回頭看到顧禾通紅的眼眶。
許京澤穿過勸架的人群,直接走過去哄著一直掉眼淚的顧禾。
“別怕,我馬上就帶你離開。”
他捂著顧禾的雙眼,溫柔的帶著她離開。
甚至,沒有顧上一旁的初梔。
她站在原地,如墜冰窖。
許京澤對那個搭訕男人暴戾出手以及牽著顧禾溫柔離開的兩幕反覆在腦海中交相輝映……
眼看著四週也開始對她議論紛紛起來,她不想面對這種場面,穩定著情緒,拿起包離開。
可一出去才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看著這場大雨,初梔再次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雨天。
已經離婚的父母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陪她玩一天,卻遭遇車禍,雙雙去世。
從此,初梔對雨天和開車都留下了陰影。
她甚至不敢去學開車,每次都是打車。
可總有車難打的地方,直到遇見許京澤,無論她去哪兒,要回哪兒,他永遠都會開著車準時出現在她面前,給她最安心的依靠。
初梔站在會所門口發著呆。
直到不遠處傳來車笛聲,一輛邁巴赫突然停在她面前。
打著傘的英俊男人從雨中下車,走到她身旁。
“初梔?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聽到聲音,初梔這才抬手,看向面前身長玉立的男人。
顧淮瑾。
顧禾的哥哥。
他回國了?
5
從頭到尾,他什麼都沒有說,卻心照不宣的把車開到了初梔的小區樓下。
直到車輛停在樓下,初梔才終於回過神來。
雖然這人霸道至極,但她還是得跟他道謝。
“謝謝。”
顧淮瑾嗯了一聲,直接開車走了。
初梔心想,這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這晚,許京澤很晚才回家。
一回來,便是立馬道歉。
“梔梔,抱歉,我今天不是故意丟下你,只是那兒太混亂了,我擔心顧禾出事。”
初梔此刻情緒已平靜不少,只是靜靜的看他,“許京澤,你不覺得你對顧禾照顧的有些過了嗎?”
顧禾被人搭訕而已,他卻發了那麼大的火,甚至毀了人家的派對。
“你是不希望有男人接近顧禾嗎?”
許京澤渾身一震,“我受托照顧她,她年紀小,我擔心她被騙。”
初梔心裡升起很多情緒,因為不管許京澤怎麼解釋,他當時下意識的反應,都跟以前趕走自己身邊的追求者時一樣。
她已經不是小女孩了。
最終,她只說了句:“那現在顧淮瑾回來了,你這個臨時哥哥可以退場了嗎?”
許京澤眼神暗了暗,“初梔,我解釋過很多次了,我把她當妹妹而已,你以前從來不會這麼無理取鬧。”
他冷了臉,離開臥室去了書房。
初梔站在原地,心頭刺痛。
這天之後,兩人之間好像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微妙氛圍。
明明也沒有吵架,卻不如以往親近了。
直到許家老宅讓他們回去吃飯。
飯桌上,許父許母又提起老生常談的問題。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許京澤不婚主義的事,還沒跟家裡提過。
而許母又一向不太看得上初梔這個父母雙亡的孤女,要不是當年兒子死活要跟她在一起,她根本不會接受初梔。
現在兩人談了八年都沒結婚,許母對她的意見更大了。
“初梔,是不是你因為那個舞團不肯結婚?我早說過,讓你趕緊辭了,結婚備孕。”
許母不滿的看著她,初梔低頭不語。
許京澤終於開口,“是我的主意,公司事忙,結婚不著急。”
許父冷臉道:“你都三十了,還不著急?”
“我早就勸你選個門當戶對的,公司再忙也能對你有助力,光漂亮有什麼用?”許母又陰陽怪氣的開口。
“媽,別說了。”許京澤冷了臉。
許母這才不甘不願的閉嘴。
吃完飯,許京澤要跟許父去書房談工作。
而許母自然不想跟初梔相處,直接回了房,初梔覺得不自在,乾脆去外面的車上等。
今天是許京澤的助理開車來的。
助理從後視鏡中看到初梔疲憊的樣子,為了打破尷尬,主動開口。
“初小姐,下周公司的舞會你會來吧?”
初梔睜開眼,“什麼舞會?”
助理一邊說一邊翻出手機裡的照片給她看,“您看,公司今年有一個六十週年的舞會,許總叫我定製禮服,肯定是打算給你一個驚喜。”
畢竟初梔就是專業舞者,又是他女朋友,當然會邀請她做舞伴。
6
最近兩人氣氛雖然有點冷,儼然有些冷戰的氣氛。
以前冷戰,許京澤的確都會用這種驚喜來破冰。
初梔掃了一眼,勉強笑了笑,“或許吧。”
沒一會兒,許京澤也坐上了後座。
知道今天初梔受了委屈,他握住她的手:“媽說的話你別當真。”
他掌心的溫暖傳到她手上,初梔也不願再和他冷戰下去,順勢靠在了他肩上。
“那以後,我們怎麼解釋結婚的事?”
她主動示弱,許京澤便也忍不住吻了吻她髮絲,“我來解決,你別擔心。”
自從聽到助理提起公司舞會的事,初梔便提前安排好了時間,甚至還為此推掉了一場比賽。
可直到舞會當天,許京澤也一直沒有跟她提起過這件事。
眼看著男人換好西裝出門,初梔什麼也沒說,換好大衣跟了出去。
當來到舞會大廳的那一刻。
她徹底僵在原地。
許京澤身為總裁要跳開場舞,不遠處的中心,穿著一襲藍色禮服的顧禾,正和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翩翩起舞。
那條藍色禮服,正是助理給她看的那條。
原來,不是送給她的,而是送給顧禾的。
他希望的舞伴也不是她,而是顧禾。
一舞畢,所有燈光都打在他們兩人身上。
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沒人注意到門口的初梔。
而她盯著許京澤,看著他漆黑的眸,緊緊的盯著顧禾。眼底似有情緒翻湧。
顧禾耳垂微紅,忽然開口:“京澤哥,我能親一下你的臉嗎,就當是離別吻?”
許京澤沉默著,似是默認。
顧禾便鼓起勇氣,墊起了腳。
就在她的吻要留下之時,許京澤的眸光忽然掃到了台下的初梔。
他身形一僵,下意識推開了身前的顧禾。
初梔靜靜的看了他好幾秒,直接轉身離開。
剛出酒店門,手腕就被大力攥住。
許京澤氣息微喘,追出來攔住了她。
“梔梔!”
初梔冷冷的看向他,“放手!”
她一直都是這樣。
受了委屈,從來不會大哭,也不會大鬧。
反而是用冷漠來偽裝心痛。
因為她父母雙亡,沒有人在身後給她撐腰,所以她不能露怯,哪怕打斷了牙齒也要和著血往肚子裡吞,告訴無數想看她笑話的人,她不疼。
以前她這樣的性格,許京澤看了只覺得心疼得要命,可當她真的用這樣冰冷的眼神看向他時,他只覺得慌亂。
“你聽我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顧禾實習期要結束了,我說過只要她實習結果能拿到優就答應她一個要求,她提出做我的舞伴,再加上最近你天天忙到那麼晚,我擔心你太累,才沒找你做舞伴。”
“而且,剛剛她提出那個要求,我只是想著該怎麼教育她,才一時間失了神。”
7
沒多久,顧禾也跟了出來。
她哭著看向初梔,“初梔姐,對不起,我從小在國外長大,貼面吻很正常,我只想跟京澤哥好好道個別,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別生氣了。”
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像是道歉,更像是受了什麼欺負。
初梔突然覺得筋疲力盡。
從頭到尾,顧禾一直抽抽搭搭,跟受了委屈似的。
初梔不願意對一個小姑娘為難,無論她相不相信,她也只能說服自己相信許京澤的解釋。
許京澤哄好了初梔,這次也沒有再伸手給顧禾擦眼淚,而是沉默的和顧禾保持了距離。
很快,顧淮瑾來了。
顧淮瑾什麼都沒問,只是看了初梔一眼,便強硬的帶著顧禾離開了。
因為這次的事,也許顧禾為了避嫌,沒等到正式的實習結束時間,就提前離開公司回了學校。
就在她走的當晚,許京澤很晚才回家,他看向初梔:“顧禾提前離開了。”
他的語氣平靜。
可初梔卻忽然有一瞬間覺得,許京澤在怪她。
怪她的小題大做,趕走了顧禾。
這天之後,兩人的關係彷彿又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明明什麼都沒變,卻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他每天回家後的情緒越來越冷淡,甚至有時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卻無話可說。
他不再像從前一樣抱著她入睡,兩人背對著背,彷彿同床異夢。
直到有一天,許京澤突然回來的特別晚。
但初梔卻察覺到,他的心情好像好起來了。
不再總是冷這一張臉,也漸漸有了笑容。
早上,許京澤起床後去浴室洗漱。
初梔聽到桌上他的手機開始震動。
以為是他工作上的事,剛要幫他把手機拿到浴室,卻在看到螢幕的那一瞬,瞬間僵住。
是顧禾發來的消息。
【京澤哥,謝謝你上週陪我參加學校的聯誼晚會。】
【說好今天請你吃飯的,你快出門呀!】
【我們今天去遊樂園好不好?】
初梔渾身冰冷,默默打開了兩人的聊天框。
原來上週四,他回家很晚的那天,是因為陪顧禾去參加晚會了。
所以,他心情變好,也全部是因為顧禾?
她放下手機,轉頭看向浴室,水聲隱隱傳來,她心裡一片空寂。
許京澤回到臥室時,看到初梔正坐在床邊。
“怎麼了?”
初梔語氣平靜,“你有時間嗎?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有時間的話今天去約會吧?”
許是許京澤也意識到這段日子對她過於冷淡,他按了按眉心,沒有拒絕。
“好,我來定餐廳。”
8
許京澤的車停在情侶餐廳門口。
就在兩人下車,快要進餐廳的時候,初梔突然將一直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遞給他,“你的手機,我幫你帶出來了。”
許京澤嗯了一聲,下意識看了一眼。
幾秒後,空氣瞬間寂靜了起來。
初梔的心一吋寸往下沉,“怎麼了?”
許京澤收起手機,面色自若的道:“公司突然有點事,我可能沒辦法陪你吃飯了,這次你先自己吃,下次我再陪你好不好。”
那顆心沉到谷底,初梔扯了扯嘴角,“很重要嗎?不能改天再去嗎?”
“嗯,很重要。”似乎是覺得愧疚,許京澤吻了吻她的面頰,“梔梔,下次我一定陪你。”
說完,他直接轉身離開。
初梔看著他消失的背影。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徹底墜了下去。
深處。
最深處。
再也找不到蹤影。
果不其然,下午,她就看到了顧禾發的朋友圈。
她的九宮格圖片裡,有美食,還有去遊樂園的照片。
某張上面有一隻男人的手入境,顧禾沒有截掉。
沒人比她熟悉那隻手。
那隻手曾經無數次撫摸她的臉頰,曾無數次牢牢抱住她,曾無數次與她十指緊扣。
那隻手無時無刻不再提醒她。
她相戀八年的男友,拒絕了她的約會,陪另一個女孩去了遊樂園。
房間一片寂靜。
初梔閉上眼,或許,這一次,他們是該好好談談了。
但是直到天黑,初梔都沒有等到許京澤回家。
反而接到了他兄弟的電話。
“初梔,許京澤現在在賽車場這邊要跟別人比生死賽,你快過來勸勸吧。”
那頭的聲音焦急無比,初梔眉頭一蹙,冷著臉出了門。
許京澤以前也玩過賽車,但自從在一起之後,就答應她惜命再也沒玩過了。
她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賽車場。
卻發現已經來不及,許京澤已經上車道。
觀戰席上一群人圍著,顧禾也滿眼是淚的站在一旁。
她隨手抓住一個人,“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突然比賽?”
許京澤的兄弟看了顧禾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顧禾哽嚥著道:“是我不好,非要吵著來賽車場看看,京澤哥帶我過來,遇到一個男人約我今晚出去,京澤哥不答應,兩個人就比起來了……”
初梔徹底明白了。
原來是為了不讓顧禾被別的男人約走。
所以,哪怕他曾經答應過自己再也不會碰賽車,也被拋之腦後了。
她看向車道上那輛熟悉的車,聽著那熟悉的引擎聲,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八年前。
當年,她就是在這裡,徹底對他敞開了心扉,答應了他的表白。
那年,他帶她來到賽車場,桀驁不馴的朝她揚了揚下巴。
“初梔,如果下場比賽,我能贏對手超過兩圈,你就做我女朋友。”
初梔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於是答應了。
結果,許京澤在賽場上幾乎是不要命了一樣,最後因為加速太快,他贏了,但是也翻車受了重傷。
那一次,許京澤險些沒了半條命。
那時,許京澤渾身是傷的躺在病床上,卻牢牢抓著她手。
“我贏了,你是我女朋友了。”
他為她,連命都可以不要。
說不清是什麼感受。
但初梔隱隱冒出一個想法。
這輩子,也許就是他了。
她感情冷淡,所以需要很接收到很濃烈的愛,才敢交付真心。
恰好,許京澤就是那個為了和她在一起,可以連命都不要的人。
那時,初梔怎麼會想到。
原來有一天,許京澤也可以為了別人豁出命去。
9
“許京澤!你不要命了,這時候加速!”
一旁,他兄弟的大吼拉回了走神的初梔。
她剛抬眼看去,就看到許京澤的賽車毫無減速的衝過了終點,最後,直直撞向了圍欄的鐵牆上!
“嘭!”
他的車翻出了幾米外,顧禾害怕的尖t?叫出聲。
一時間,初梔好像真的看到了八年前出意外的許京澤。
醫院,許京澤被送到醫院時已經昏迷不醒。
他的左腿受了嚴重的傷,初梔的半邊身子都是染著他身上的血。
初梔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被推進搶救室。
兩個小時後,許京澤終於脫離危險,被推進了病房。
整整一晚,她都陪在許京澤身邊。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
第二天,許京澤的兄弟過來時,看見她憔悴的模樣還有滿是血的衣服,於心不忍。
她一向是精緻的大美人,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初梔,你去休息會兒,洗個澡吧。”
初梔身上的血跡都已經乾涸了,她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病房。
初梔並沒有休息,只是問護士借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洗了個澡就準備回病房。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許京澤兄弟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昨天怎麼回事,為了顧禾敢和人玩命?許京澤,別跟我裝傻,你對顧禾到底是什麼意思?”
初梔攥住門把手。
但病房裡沒有傳出許京澤的回答。
緊接著,兄弟又問:“你不是愛初梔愛到死的嗎,現在又是玩哪出?”
這一次,裡面傳出了回答。
許京澤的聲音還有些虛弱,帶著些微啞。
但卻一字一字砸進初梔的心裡。
他說:“八年了,膩了。”
初梔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彷彿都被凍住。
接下來病房裡還說了什麼,她一個字都沒聽清。
整個人都被那五個字砸的頭腦發暈。
或許,她應該猛地踹開門,問許京澤要一個解釋。
或許,她應該哭著衝進去,將整個病房鬧得雞犬不寧。
可那或許是20歲的初梔。
不該是28歲的初梔。
這或許,這就是許京澤膩了的原因吧。
哪怕整顆心都被傷得千瘡百孔,整個人也像是受到重擊一樣隨時就要倒下,她還是竭力保持著體面,轉身離開了病房。
她一個人走出了醫院,回到了家。
她曾經給他找了那麼多理由,把他的冷淡理解為激情退卻後的細水長流,把他對顧禾的與眾不同當成哥哥的照顧……
可直到今天,他才終於撕開一切假象。
許京澤這樣追求激情的人,他的愛永遠不會歸於平淡。
只會轉移。
如果沒有給她,就是給了更有新鮮感的人。
所以……
日漸冷淡只是因為膩了;
不想結婚也是因為膩了;
愛上別人也是因為膩了;
當初死纏爛打把她追到手,然後八年了,他膩了。
先說愛的人是他,先說不愛的也是他……
初梔,你被人玩了整整八年,多可笑啊!
回到家,她什麼也沒做,而是直接開始收拾行李。
在這個地方住了八年,她的行李多得幾個行李箱都裝不下。
所以,初梔什麼都沒要,將這些行李全都封存在好幾個大箱子裡,然後全都扔了出去。
就像要扔掉這可笑的八年。
整顆心臟疼得厲害,但即便會抽筋斷骨,她也不會在繼續粉飾太平。
最後,看著整個家再也沒有一絲屬於她的痕跡。
她才拿出手機,給許京澤編輯了一條簡訊,留下鑰匙,徹底關上了門。
外面還在下雨,天色霧濛濛的。
她沒有打傘,也沒有叫車,更沒有目的地。
直到,一輛車停在了她身前。
10
初梔怎麼也想不到,跟許京澤分手第一天,她會來到顧淮瑾的公寓。
但她發現自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
顧淮瑾見她臉色紅的異常,立刻摸了摸她的額頭,熱得燙手。
“你在發燒?”
他冷臉看著初梔,生病的人是她,不高興的人卻好像是他。
初梔平靜的看向他,答非所問,“顧淮瑾,你不用管我了,我跟許京澤,分手了。”
顧淮瑾一怔,還沒等他說什麼,初梔已經暈倒了過去。
他下意識伸手,將人拉進自己懷裡,緊緊抱住。
許久後,空氣裡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氣。
初梔淋了兩場雨,早就開始發燒了。
她半暈半醒間,隱隱感覺到有人在照顧自己。
有人給她喂藥,用溫毛巾給她擦汗,還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好像一直抱著她。
等她終於退燒,迷迷糊糊開始恢復意識的時候,被身上一股壓抑的力量弄醒了。
初梔緩緩睜眼,鼻尖是顧淮瑾身上好聞的味道。
緊接著,嘴唇傳來輕如羽毛的溫柔觸感。
她眼神一滯,終於反應過來。
顧淮瑾……在吻她?!
下一秒,顧淮瑾抬眸,與初梔帶著震驚的杏眸對視。
高嶺之花不愧是高嶺之花,哪怕偷親被抓個正著,他依然面不改色。
甚至,連握著她的手都沒松。
初梔剛退燒,大腦還有些不清醒,“你……親我幹什麼?”
顧淮瑾看著她,默了默,“因為我喜歡你。”
初梔腦子一空,徹底當機了。
而顧淮瑾索性告白,黑白瞳孔的眸緊緊盯著她,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初梔,八年前我就喜歡你了,比許京澤還要早,只是我還來不及行動,你就已經和他糾纏在一起,既然你們分手了,我不打算再放棄。”
八年前就喜歡她了?
比許京澤還要早?!
顧淮瑾又一點點靠近她,那張向來不染塵世的清冷臉龐在她眼前放大,帶著凡人的情與欲,似誘哄一般開口:“我想繼續剛才的吻,初梔,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負責。”
初梔直視著他的眼:“你打算怎麼負責?”
“我可以娶你。”
他簡單直接的回答。
卻神色認真,儼然不是玩笑話。
她靜靜的看著他。
談了八年的戀愛,三次求婚。
最後只得到一句“膩了”。
而顧淮瑾,卻輕而易舉就答應給她最想要的。
這世界,真是太戲劇化。
顧淮瑾始終用那種深情的眼神望著她,逼得她無法轉移視線,更無法靜下心來思考。
“而且只有跟我在一起,許京澤才不會再糾纏你。”
他實在會拿捏人心。
果然,最後初梔閉上眼,直接攥住他領帶,吻上了他的唇。
“那你負責吧。”
翌日。
許京澤從病房裡醒來,發現病房空無一人,初梔還沒來。
聽人說,她是回去換衣服了,可都過去一晚了,她怎麼還沒回來?
不知為何,受傷的時候不見初梔守在自己身邊,他心裡有點煩躁。
剛想打開手機給她打電話,卻看到了初梔昨天發來的簡訊。
【先熾熱的卻先變冷了,慢熱的卻停不了還在沸騰著,我當初怎麼就相信像你這樣的人,會有真心呢?許京澤,我們分手吧。】
短短幾行字,卻像一道巨雷,轟然砸在許京澤眼前。
他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
初梔跟他提了分手?
他腦子嗡的一聲,發現自己竟然一時間無法承受,分手兩個字猶如一把利刃插進心臟,頃刻將他心口挖了一個大洞。
他瘋了一樣給初梔打電話,可是根本打不通。
許京澤一遍又一遍的打過去,那邊就一遍又一遍的掛斷。
他胸口狂跳,一股即將失去初梔的恐慌侵襲了全身。
根本顧不上身上的傷,許京澤直接拔掉輸液管就要跑出去。
正巧,幾個兄弟還有顧禾開門進來,就看見許京澤居然下床了。
“許京澤,你瘋了!”
許京澤根本顧不得他們,暴怒的吼道:“滾開!”
接著,他忍著傷口疼痛一路回了家。
可回到家才發現,家裡所有跟初梔有關的東西都消失了。
他眼神顫抖,那股不安幾乎將他吞噬。
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她真的要分手?
許京澤越來越心慌,又拿出手機給初梔打電話。
這次,那頭接通了。
他的心瞬間一松,急切的開口:“梔梔?我……”
話還沒說完,那頭就傳來一道刻意放低的男聲:“她昨晚太累,已經睡了,你別吵到她。”
許京澤心口一炸!
顧淮瑾?
初梔怎麼會跟顧淮瑾在一起!
許京澤雙眼紅得像要殺人,手用力地幾乎快把手機捏碎。
“她在哪兒?”
顧淮瑾不急不忙的開口:“我家,我的床上。”
11
許京澤聽後臉色發青,怒目圓爭。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那句話:“顧淮瑾,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顧淮瑾低眸瞧了還在睡夢中的初梔,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他只是站在那,並未開口,竟也讓人感受到一絲比秋日月光還冷的涼意。
“我知道,而且我要和她結婚了。”
聽到這話,就像是戰爭發生的導火索,許京澤青筋暴起,狠狠地一拳就砸到了牆上。
許京澤眼睛赤紅,幾乎要流出血來。
那是十足的憎恨。
讓後面才追上來的顧禾還有他的兄弟看得都心頭一緊。
這是……怎麼了?
許京澤這個樣子,還是在很久之前見過。
久到他們都快忘了,許京澤是為了誰才會露出這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他兄弟在旁邊小心翼翼地詢問著:“許京澤,是初梔出什麼事了嗎?”
許京澤聽到這話緩緩地抬眼看向了他,嚇得他猛地就往後退了一步。
只有顧禾在這種情況下還敢頂著尖刺撞上去,她嘟起小嘴,似乎對自己的猜想胸有成竹。
顧禾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許京澤的衣角:“京澤哥,是不是你們因為我和初梔姐吵架了?你們別吵了,都是我不好。”
只見他面目猙獰,嘴裡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滾。”
顧禾被許京澤這樣的神態和語氣也嚇得全身顫抖,卻也視而不見。
許京澤只顧著問電話那頭的顧淮瑾,“我警告你,初梔八年前愛我,八年後也只會愛我,無論你是雪中送炭,還是噓寒問暖,初梔也不會和你結婚的。”
顧淮瑾冷冷一笑,對於許京澤的話是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好啊,那我們婚禮上見吧?”
緊接著那邊就掛斷了這一通電話。
許京澤臉色驟變,又跟發了瘋似的一直在重複撥打著初梔的電話。
可惜那邊再也沒有接通過。
許京澤的兄弟看著這一切,也只道是他活該。
自從在醫院聽到許京澤說出的那一句膩了開始,他對許京澤今後會遭受的一切都有了一定的預知。
一個已經變了心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得到同樣的真心交付?
而且,初梔做的已經夠多了。
最終許京澤的兄弟也只是叫他的助理來把許京澤送回醫院,自己則轉身離開了。
離開前,也不忘白了顧禾一眼。
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等到許京澤的兄弟走後,顧禾還想著往許京澤的身上湊,被許京澤一下就推開了。
見他又要走,顧禾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然後詢問他:“京澤哥,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這是要去哪?”
他蹙緊眉毛不悅道:“我不是叫你滾嗎?”
這質問的語氣,顧禾彷彿感覺這個主動權已經移到了許京澤自己的身上,然後想了想辦法之後,突然就委屈地哭了起來,然後說:“我只是在擔心京澤哥的身體,如果京澤哥嫌我煩了,我走!”
但是此時此刻許京澤的心裡就只有初梔。
他在想,明明初梔一直那麼愛他,如八年前一樣。
為什麼突然一夜之間,不僅要和他分手,還和……顧淮瑾糾纏在了一起?
12
這時的許京澤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假裝哭泣的顧禾還以為是許京澤終於開始從癲瘋當中冷靜下來了,正等待著許京澤低聲安慰時。
許京澤突然回頭就是緊緊地攥著顧禾的手腕,這架勢,好像要把顧禾的手腕捏碎一樣。
“是不是你跟初梔說了什麼?!”
許京澤盯著顧禾的眼神陰鷙無比,聲音森寒。
似是認定了她就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
顧禾嚇得直接縮緊了脖子,站在那裡委委屈屈的,因為手腕處的疼痛,擺出一幅可憐巴巴的模樣,小聲啜喏著:“京澤哥,我怎麼可能對初梔姐說什麼,而且那個時候初梔姐在醫院守著你,我一直在外面辦理住院手續,根本就沒有時間碰上。”
“京澤哥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查一查醫院的監控。”
許京澤看著顧禾理直氣壯的樣子,突然就沒了底氣。
緊接著顧禾看到許京澤心軟了一瞬,便開始做出痛苦的表情,嬌滴滴地說道:“京澤哥,你弄疼我了~”
許京澤這才慌亂的放開,轉頭就想到了之前自己在病房裡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到初梔。
難不成他醒過來的時候,剛好初梔就走開了?
然後……
許京澤驟地心頭一緊,想起了自己在病房裡對他兄弟說過的那句話。
“膩了。”
所以,初梔是剛好聽到了他說的這一句話嗎?
所以,才會對他說出分手的話嗎?
他眼神複雜地看向了現在站在自己旁邊的顧禾,越看越覺得不順眼。
顧禾的出現,的確在他這八年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生活增添了一些樂趣。
許京澤也在顧禾的身上找到了一開始喜歡初梔時那樣的熱情和新鮮感。
但是這一切發生的時候,許京澤從未想過自己的身邊沒了初梔會怎麼辦,他已經習慣了初梔在自己的身邊。
都說小三能夠看透男人的心思,這時的顧禾就緊緊地抓住了許京澤心裡脆弱的時候。
“雖然我不知道京澤哥你和初梔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想初梔姐應該只是誤會了我們,她人其實很好的,我知道,京澤哥可以先冷靜下來,然後去醫院把傷口給處理好,再去找初梔姐解釋也不遲的。”
她小鳥依人地貼在許京澤的身上,眼角泛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許京澤也開始逐漸的麻痺自己,從而相信了顧禾的這一番話。
畢竟初梔可是喜歡自己喜歡了八年,就算是她聽到了自己說出的那句話。
也應該會來找他要一個解釋,而不是就這麼和別人糾纏在了一起。
對,一定是。
顧禾見到許京澤已經相信了自己說的話,馬上就繼續在那哭泣擔心著許京澤的身體。
許京澤見狀也對顧禾沒有方才那麼重的敵意,反倒是開始向顧禾道歉。
顧禾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說著:“沒事的京澤哥,我知道你只是太著急了,我不怪你。”
可眼底卻是擋不住的得意。
13
在顧淮瑾家裡睡醒的初梔,一睜眼,就看到顧淮瑾一直守在床邊沒有離開。
對此,初梔感到意外,“你為什麼不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顧淮瑾見到初梔醒了,並沒有回答她這個不值得一提的問題。
而是直接就切入重點,“許京澤來電話了,在你睡覺的時候。”
初梔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楚,卻還是嘴硬道:“我和他已經徹底結束了,以後在我面前,不要提他的名字。”
顧淮瑾站了起來,把初梔的手機從桌子上拿了過來。
垂眸望向她時,寒冰般的眼中如有水波流轉,唇角溢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他幾乎是看著初梔把所有許京澤的聯絡方式拉黑的。
畢竟,要斷,就應該斷個乾淨。
把一切善後的事情做完了之後,初梔這才把視線放在了顧淮瑾的身上。
她實在是很好奇,顧淮瑾,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會愛了她八年,卻一點事情都不做?
可笑的是陪了許京澤八年,他愛上了別人。
卻是這個從不出現在初梔世界裡的人,對她忠貞不渝。
突然發現,顧淮瑾比她這個被辜負真心的人還要傻。
初梔不禁詢問:“顧淮瑾,你真的喜歡我嗎?還是那些話,僅僅是因為你不想讓我太傷心而說的用來安慰我的話?”
她想要一段平穩的感情,一段感情沒有目標太久,就會讓初梔變得很沒有安全感。
初梔要確定,顧淮瑾在她最難過的時候出現,到底是不是因為喜歡。
“我喜歡你,是真的。”
顧淮瑾態度認真且堅定地再一次重複了一遍。
其實光憑口頭的一句承諾,並不能代表著什麼。
就像是許京澤那樣,到頭來,剩下的還是欺騙。
而那些承諾,一個都沒有實現。
但是之前初梔一股腦就直接應下了顧淮瑾的話,那時滿腦子都是在想許京澤的事。
完全就沒有思考過,萬一和顧淮瑾結婚之後,顧淮瑾又不愛她了,該怎麼辦?
初梔已經承受不住再一次被別人拋棄了。
她即便眼眶裡面帶著淚,卻一直忍著沒有把眼淚流下來。
因為她覺得,為了這麼一個渣男哭就是浪費眼淚。
“顧淮瑾,你會像許京澤一樣,變心嗎?”
初梔毫不膽怯地對上了顧淮瑾那雙寒潭般幽深的眼眸。
那裡彷彿在下著不見天光的濛濛細雨,顯得一片朦朧,卻在和她對視時烏雲散開,灑下了明澈的柔光。
“八年了,我對你的愛經得起時間的沖刷和考驗。”
是啊,他已經在不為人知的背後,默默地堅持了八年。
在青春的年華裡,放棄了那些本應該遇到的更好的女孩。
而不該變心的人,現在卻愛上了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孩。
既然這樣的話,初梔還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顧淮瑾呢,又有什麼理由來告訴初梔,顧淮瑾不值得她嘗試去接受?去愛?
或許,她還可以選擇再賭一把。
14
失去的感覺,她太過瞭解。
那真的很痛,痛到即使傷口癒合,也會在寂靜的夜裡,一次又一次地發作。
折磨,窒息。
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一次次如狂風般席捲而來。
那感覺,如花凋零,如草折根。
痛不欲生。
然而活著的人,再怎麼痛苦也必須活下去。
也要重拾希望。
現在,顧淮瑾就是她初梔抓住的唯一的希望。
所以,初梔也希望顧淮瑾不要辜負她這最後一次的真心。
她朝著顧淮瑾伸出了手,隨意扯了個慌,“淮瑾,我的腿麻了,抱我。”
顧淮瑾知道初梔只是嘗試著在接受自己,低頭不說什麼,嘴角卻已上揚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然後將初梔從床上抱了起來,輕輕地把初梔放在了沙發上。
緊接著從顧淮瑾的口中就聽到了不慌不忙t?地一句話:“要出去散散心嗎?”
初梔在沙發上原本就打算拿著手機在這裡玩一下午了,沒想到顧淮瑾突然就來了這麼一句話。
她稍微地思考了一會,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
只是顧淮瑾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了一瓶防曬霜和一些防曬的帽子,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送到了初梔的面前。
她詫異地看向這個高嶺之花,何時變得這麼會照顧人了?
不過,初梔好像又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地瞭解過顧淮瑾。
只是看著顧淮瑾冷淡的外表,才一直覺得顧淮瑾這個人一定是以自己為中心,對任何人都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現在看來,倒和認知中的有所差異。
竟然顧淮瑾都已經把這些東西都拿出來了,初梔就沒有不出去的道理。
況且心裡憋著的煩心事確實多,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散散心,剛好能夠緩解一下她現在糟糕的心情。
“好吧。”
初梔就在客廳往全身都塗了點防曬霜,順帶著把那一頂帽子也帶上。
顧淮瑾就在旁邊等著初梔收拾好這一切。
當看到初梔下意識地就往後座奔去,顧淮瑾馬上就拉住了初梔,極其認真又嚴肅地說:“梔梔,我不是你的司機。”
初梔的腳就像是被釘子定在原地了一樣,有點呆愣地看著顧淮瑾。
梔梔這個稱呼,她從來都沒有在別人的最裡聽到過。
想來好像除了被許京澤叫了這個名字之外,第二個就是顧淮瑾了。
為什麼這個名字在顧淮瑾的嘴裡喊出來,有點奇怪呢?
後面才想起顧淮瑾之後的那句話,“我為什麼不能坐後面?”
顧淮瑾直接就拉著初梔往前面坐,初梔不想坐副駕駛就硬塞進去。
“因為副駕駛才是女朋友坐的位置,現在還沒結婚,姑且就先是女朋友了。”
無奈之下,初梔就給自己系好了安全帶。
顧淮瑾坐在那開車,初梔有點好奇,“你打算去什麼地方散心?”
他卻神神秘秘地回了一句:“到那你就知道了。”
15
大概花了半個小時的樣子,顧淮瑾這個神神秘秘的散心之地終於揭秘了。
就是一個小山坡。
不過這個地方人煙稀少,空氣也清晰。
確實還是挺適合靜心、散步的。
初梔坐在小山坡上,幾乎能夠看到城市部分全貌。
要是早不動心就好了。
明明知道許京澤是一個情場浪子。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在一次一次拒絕求婚的時候,初梔就應該早看明白,然後及時止損。
如果是真的真心只愛一個人。
就一定會想結婚的,因為只有結了婚,摧毀給自己和自己愛的人最基本的安全感。
要是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那麼他的心裡肯定還帶著別的心思在裡面。
初梔就一直坐在那,一直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顧淮瑾此刻甚至還有點後悔,要是自己當初早就表明,早些回國把初梔搶回來。
是不是就不會等到初梔被許京澤辜負的時候才出現?
只是礙於許京澤是他的兄弟,所以才會在他們兩個人交往的時候避嫌。
不過現在,初梔和許京澤分手了,許京澤還和自己的妹妹混在了一起。
這,就在告訴顧淮瑾,他可以理所應當的把初梔搶到手了。
“梔梔,你後悔了吧?”
初梔之前就說過,不許顧淮瑾在自己的面前提及有關許京澤的事。
聽到顧淮瑾還在這打聽自己和他的事情,不免有點生氣,“顧淮瑾,你把我說的話都當耳旁風了嗎?”
這一下是真的惹到初梔了,但是顧淮瑾的想法確是要讓初梔自己理清楚,然後徹底地放下那一段失敗的感情。
這樣才不會把上一段感情帶到這一段新的感情上來。
就比如現在,總讓顧淮瑾覺得,初梔只是在利用自己來報復許京澤。
即使初梔的心裡沒有這個想法。
但是顧淮瑾並沒有被初梔的這句話就產生了退縮的意思,臉上也沒有太大的表情波動:“梔梔,我只是不想讓你逃避,我們四個人之間的關係,我不管你是報復許京澤也好,還是報復顧禾也好,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遲早會碰見,遲早要說清,還不如,直接來個了斷。”
初梔沉默了,也意識到剛剛自己說出的話語氣不對,就向顧淮瑾道了個歉。
之後就坐那,什麼話也沒有打算說。
對顧淮瑾的這些提議,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
顧淮瑾對此結果,好像也是有所預料。
只是抬頭看了看她,並未說話,隨即視線從初梔的身上移開,似無奈般的嘆了口氣,是沉默,也是縱容。
畢竟這也算是一個心結,他目前對於初梔來說,還是一個外人。
的確也不能操之過急。
顧淮瑾就識趣地坐在旁邊,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雜草,就隨手扯看幾根雜草在手上,編織著什麼。
初梔看顧淮瑾沒有說話,也只是眺望著遠方。
直到坐累了,才打算起身走走去散個步。
16
初梔剛想回過頭去叫上顧淮瑾,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透著光的心心。
看起來就是用草葉子折出的小心心。
這個葉子的厚度比較薄,只要抬起來對著太陽,就能夠看到心心的裡面還有一顆小一點的心心。
顧淮瑾看著這一顆心裡面蘊含的另外一顆心。
語氣有一些鄭重,“你如果現在還不想敞開心扉的話,就把你的心藏在我的心裡吧。”
“放在我已經把我的心藏在裡面很久了。”
初梔不明所以地看向了顧淮瑾,眼神逐漸變得複雜了起來。
顧淮瑾對初梔的感情太過於熱烈,就像是八年前的許京澤一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顧淮瑾是抱著對她八年的愛戀,許京澤當時又是怎麼樣的一個心情呢?
估計就只是想要玩玩吧?
初梔把那顆心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裡,然後起身離開。
顧淮瑾看著消失在自己手裡的心,有那麼一剎的空白,但是眼裡也多了一絲的柔情。
隨即馬上追了上去,問:“梔梔,去哪?”
初梔頭也沒回地回答道:“散步啊。”
顧淮瑾聽後跟了上去。
這一路上有蠻多種類的花,因為上午下了點雨,這些葉子上還站著一點雨露。
散心散心,反倒是被顧淮瑾這一個一個的攻勢攪亂了思緒。
其實就在她留宿在顧淮瑾的家裡開始,初梔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在這一次,她已經沒有可能去和許京澤舊情復燃。
八年的感情,雖然的確是有一點的可惜。
畢竟人生當中能有幾個八年?
只可惜唯一的一個八年純純的浪費在了許京澤的身上。
無論是誰,到了這個年齡就會想要一個平穩的生活。
反倒是許京澤還在追求刺激尋找新鮮感。
她應該早點看出來的,看出來許京澤是一個不適合交付終身的男人。
到頭來還是需要她來求婚。
但是求婚對於許京澤來說,就是一個負擔。
每一次求婚都會找一個理由,無論是什麼理由,初梔居然都接受了。
各種理由,說我們還不夠成熟,再等等。
說最近公司很忙,等閒下來再說。
半年前卻說了一句最離譜的話:梔梔,我是不婚主義,我真的愛你,但我不想結婚。
自從在一起之後,許京澤從未提及過自己是不婚主義,如果是,為什麼在之前一句都沒有提及過。
那時的初梔彷彿就已經明白了,許京澤就是一句不想和她結婚了,她已經愛上了別人,喜歡上了外面的野花。
沒想到這多野花,居然會是顧淮瑾的親妹妹。
藉著照顧妹妹的名義和顧禾勾肩搭背的,甚至在自己兄弟的面前說他已經對自己膩了。
初梔不太明白,不愛了,想去找別人了。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偏偏要拖到讓自己親自去發現。
估計也是在等著她親口說出分開的話吧。
17
畢竟顧淮瑾說得對,他們幾個人的關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無論是該怎麼逃避,逃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無論做些什麼,都還不如直接面對現實。
初梔把顧淮瑾手裡攥著的那一顆心,在前面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顧淮瑾一個沒注意,直接就撞上了初梔。
初梔此時回過頭來看向了顧淮瑾,然後鄭重地對顧淮瑾說著:“你說的對,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我雖然答應了要讓你負責,但是我希望我們之間也要給對方保留一點隱私的空間。”
顧淮瑾對初梔的這一個條件沒有一點思考。
直接就答應了初梔的這個要求。
“好。”
回去的初梔待在家裡,看到自己的東西都已經被搬了過來,看了一眼在那彷彿管家收拾房間的樣子。
就感覺顧淮瑾的行事風格就是這一種不問意見直接就辦事的。
不過讓初梔有點好奇的事情是,他居然不讓自己住在他的房間裡。
只是這個問題你,初梔也不會厚著臉皮跑去詢問。
顧淮瑾這會的手機響了,看到手機來電資訊之後,用餘光先瞥了初梔一眼,最後出去接聽了這一個電話。
“哥?聽京澤哥說,初梔姐在我們家?”
他眉深鼻高,側顏被清晰凌厲的下頜線勾勒出好看的棱角。
聽顧禾說的這句話,顧淮瑾的眼神沉了下來。
“明知故問?”
顧淮瑾和顧禾之間,兩個人並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基礎。
僅僅也只是作為一個哥哥付的該付出的責任罷了。
要是知道顧禾欺負了自己未來的老婆,就算是這個妹妹,顧淮瑾也絕不姑息。
畢竟她的妹妹在這個立場上,顧禾才是那個第三者。
顧禾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氣不怎麼好,聽這話也只能直接挑明這件事。
“我聽京澤哥說,哥哥你和初梔姐已經……”
“是真的嗎?可是初梔姐明明還沒有和京澤哥分手啊,怎麼可能可以和你在一起呢?”
顧淮瑾的那雙眼,幽深寧遠,寫著說不出的清冷。
他基本上很少對別人笑臉相迎,特別是像顧禾這樣心術不正的人,還有欺負初梔的人。
“顧禾,你別仗著你是我的妹妹和我有血緣關係,就能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
“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對梔梔做點什麼,我們之間就不需要有任何的來往了。”
顧禾對顧淮瑾的態度變化感到非常的意外。
之前儘管她闖什麼禍,還是做了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都會有顧淮瑾幫助她來收拾爛攤子,而今天,卻因為一個外人對她說這種斷絕關係的話?
“哥……?你怎麼變得我都不認識了?你以前不是這麼對我的。”
顧淮瑾從不吃撒嬌這一套,他畢竟不是許京澤。
“是你變了,顧禾。”
他微微頷首,語氣中是意料之中的淡然,一雙好看的眸子裡也是一如既往的處變不驚。
“以後你的事,就不要來找我了。”
18
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顧淮瑾後面的初梔,雙手抱胸帶著探究意味的眼神看著顧淮瑾。
顧淮瑾過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雙眸,在她面前竟消融到一絲也不剩。
也一點也不責怪初梔在他的身後偷聽,“走了這麼久的路,不在沙發上多躺一會?”
初梔此刻還沉浸在當時顧淮瑾砸那責罵顧禾的樣子,說得顧禾啞口無言,她就覺得內心的那股氣就散了好多。
也知道在顧淮瑾的眼裡,最關心的是自己,而不是那個喜歡勾引別人男朋友的妹妹。
光憑這一點,做的比許京澤要好。
初梔很開心。
她一上去就給了顧淮瑾一個簡單的擁抱。
顧淮瑾的手懸在空中,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手放在初梔的腰上。
猶豫著初梔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對自己反感。
只是在愛情的趨勢下,顧淮瑾還是決定輕輕地摟一下。
但是此時此刻的初梔卻鬆開了他。
然後她難得嘴角上露出了一個淡然的微笑。
說著:“這算是對你說的話給你的獎勵。”
“我很愛聽。”
顧淮瑾要是許京澤的話,他恐怕會再一次向初梔索吻吧?
不過,他倒是沒有許京澤那麼會撩女人。
“謝謝。”
只是初梔還是忍不住回想到,然後顧淮瑾是真的要把她娶回家的話,顧禾要是死活不同意該怎麼辦?
或者許京澤和顧禾在一起了,顧禾叫她嫂子,就連許京澤也要叫自己嫂子?
初梔只靠隨便想想,就感覺到那個時候,心裡一定會很高興。
想像到那個時候許京澤的表情和顧禾不情願的樣子,氣就感覺消了很多。
顧淮瑾見初梔一直在走神,嘴邊還洋溢著想笑又不想笑的模樣。
他感覺到了初梔發自內心的高興。
“在想什麼呢?”
“這麼高興。”
初梔這會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把自己幻想成了顧淮瑾的老婆。
要是被顧淮瑾知道,是不是就會讓顧淮瑾覺得她已經打算答應他了?
初梔搖了搖頭,“沒有,就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顧淮瑾見初梔不願意直說,也沒多問,先是讓家裡的保姆去準備一些飯菜。
還把一個個初梔的喜好和忌口都囑咐的一清二楚。
她發現在顧淮瑾身上有很多的驚喜還沒有發現。
畢竟為什麼顧淮瑾連她忌口都知道的這麼詳細?
反倒是有時候在和自己生活了八年的許京澤,都偶爾會忘記她的忌口。
偏偏又是這個才見過幾面的顧淮瑾,愛到極致,真的能夠忍受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的兄弟每天膩歪在一起嗎?
甚至還在每天記著她的喜好和忌口。
要是這個人換做是她自己,她都不一定會等一個人等這麼久,還這麼執著。
說到底,許京澤比顧淮瑾差的實在是太多了。
她為什麼,為什麼之前會先遇到許京澤呢?
19
今天初梔換上了一件白色的禮服。
顧淮瑾第一次看她看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初梔長得本來就好看,化妝也只是稍微地換個淡妝什麼的,再換上一件好看一些的裙子。
基本上比那些電視劇上面的明星都要好看。
畢竟,情人眼裡出西施。
初梔見顧淮瑾還站在那發呆,有些害羞得輕輕推了顧淮瑾一下。
客廳裡面站著的管家和保姆都在笑話顧淮瑾看自己的老婆看呆了。
顧淮瑾反應過來時想要找個東西來作掩護,但是手邊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
之後還是只能尷尬地笑笑,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對初梔說:“梔梔穿這件裙子真的很好看。”
初梔曾經聽許京澤也誇過類似的話,不過細想起來,這好像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許京澤也已經很久沒有帶著她去參加類似的宴會。
這時的顧淮瑾向她伸出了手,“走吧,我的女朋友。”
然後顧淮瑾就領著初梔上了車。
去宴會的路上,顧淮瑾先是告訴初梔,在宴會上一定會遇上許京澤和顧禾。
而許京澤現在的情況就是一直只是覺得她和顧淮瑾在一起,只是以為初梔是打算用這種方法讓許京澤吃醋。
然後再回心轉意。
初梔把這些話聽進耳朵裡的時候,就覺得許京澤這個人不僅很自以為是,而且還很渣。
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把顧禾留在身邊。
還說不是喜歡上了顧禾,現在又在假惺惺地把她挽回做什麼呢?
“知道了。”
入場時,顧淮瑾讓初梔挽著自己的手臂,一步一步地走在了紅毯上。
而這一幕讓很多媒體都不明白,為什麼許京澤的女朋友會摟著顧淮瑾出場。
為什麼顧淮瑾的妹妹顧禾,會和許京澤一起走。
但是他們也不管其中的緣由,只是覺得這個消息一定會在商業界大爆,直接就拍下來準備發出去當頭條。
而許京澤就是在顧淮瑾的畫面入的場,一路上都一直在加快腳步,只是為了追上初梔。
完全就忘記了還有在旁邊摟著他的顧禾這件事。
顧禾穿的是一雙高跟鞋,不管顧禾怎麼在旁邊提醒,許京澤還是沒有放慢過自己的腳步。
直到顧禾突然腳下一崴直接摔在了地上,許京澤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周圍的工作人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把顧禾扶起來送到了宴會裡面。
許京澤卻上前一下就抓住了初梔的手。
初梔的腳步一頓,然後往右手邊一看,就知道一定是許京澤。
這個結果也一點也沒有讓初梔感到意外。
顧淮瑾看到許京澤的同時,也抓住了初梔的手。
“放手!”
顧淮瑾呵斥道,在宴會場上引來了很多人的目光。
他臉上的棱角非常具有攻擊力,對許京澤似乎絲毫都不顧及之前的那些兄弟之情。
許京澤也一直以為初梔只是在生氣,對顧淮瑾說著:“梔梔只是借助你讓我吃醋生氣罷了,顧淮瑾,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以為梔梔真的喜歡你?”
“梔梔喜歡了我喜歡了八年,你以為就只是那麼一晚上,梔梔就移情別戀嗎?”
20
隨即許京澤就讓初梔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初梔先是掙脫開了他們兩個人的手,然後鄭重的對著許京澤說道:“許京澤,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聽到這句話,許京澤眼裡的期待和希望就瞬間破滅了。
他開始慌張,許京澤只覺得心煩意亂、痛苦難堪。
彷彿說出一句話、向前走一步,心裡也更緊張一步。
彷彿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湧入了心裡似的,煎熬得忍受不住。
許京澤仍舊不願意去選擇相信,對初梔說著,彷彿是要把初梔的謊言給戳穿似的:“梔梔,你這麼多年一直都陪在我的身邊,前不久,還在向我求婚,你怎麼可能不愛我了,你是不是只是因為生氣,所以叫顧淮瑾來陪著你演出的這場戲吧?”
“你愛了我八年啊,梔梔,你是不是想要結婚?我們結婚吧,馬上結婚。”
初梔譏笑道:“許京澤,你覺得我還稀罕嗎?”
“你也知道我陪在你的身邊陪了八年,但是你呢,你為我做過什麼事?哦,對了,自己找了個第三者站在我們兩個人的中間。”
她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拳頭,努力壓抑心中的燥火,“為了她,去比賽把自己搞進醫院,為了她,毫不猶豫地拋下我,即便知道我害怕下雨,害怕開車。”
“現在,你又想和我結婚了?你為什麼不去和你的小情人去結婚了?”
許京澤只剩下臉的慘白,豆大的汗珠細細密密地冒出來,滴下來手緊緊握著,指甲嵌進皮膚也不會感覺疼。
“我……”
初梔看著許京澤難看的臉色,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呵呵了兩聲,“怎麼不繼續說了?”
“你不是說八年了,膩了嗎?所以我提出分手,這之間有什麼誤會?會讓你覺得我在和淮瑾演戲?”
本來初梔覺得,兩個人經歷了從朋友轉化為戀人關係的時候。
也是算是經歷了一個年頭的時間考驗,如果還是沒有分開,那麼也就證明不是一時興起。
對愛情淺嘗輒止的人有很多,比如之前的許京澤就是一個情場浪子。
但是在這個期間,她和許京澤兩個人在這一年感受到了愛情帶來的身心愉悅。
隨即就是第三年。
俗說說三年之痛,同樣也是一個比較難以度過的一個階段。
最大的難點就是從情侶到夫妻的轉化,能正常走到第三個年頭的情侶真心的不多。
因為他們經歷了頭一年的新鮮期,後兩年激情多少會褪去一點,但還是依然愛著對方,那麼這時候結婚是最好不過的了。
可惜了,那個時候許京澤並沒有打算結婚,初梔一直期待著某一天許京澤的求婚。
只是一年又一年,永遠都沒有看到盡頭。
到了第五年的時候,其實在第四年就感覺到了變化。
初梔覺得自己的生活越發的平淡,許京澤也不再跟自己分享一些有趣的事。
也不會想著給初梔準備一些驚喜之類的。
所以所有的愛情還是需要轉換到親情,這也是兩個人最關鍵也是最脆弱的時期。
算是時間對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最大的一種考驗吧。
是最難跨越的一道鴻溝,過去了皆大歡喜,過不去就一拍兩散。
21
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七年之癢。
許京澤也最終抵不過“癢”的這一顆心,最終在外面找了一個小三。
本以為第七年相安無事,但是熬到了第八年,到底還是原形畢露了。
許京澤聽著初梔說的這些話,逐漸地明白,原來真的是因為初梔聽到了他對他兄弟說的那句話。
所以才會這麼決然地跟自己提出了分手。
但是,許京澤還是覺得自己不能離開初梔了,這幾天在家裡,一醒來就看到初梔不在自己的身邊,心裡就很著急,就會撥打初梔的電話。
只是初梔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顧禾雖然看起來很像是當年的初梔,但是行為舉止和關注能力都不及初梔。
顧禾甚至不知道許京澤的忌口,吃什麼過敏。
還一直在他忙工作的時候要吵著鬧著找他買東西,出去玩。
許京澤受夠了這樣的生活,反倒還是覺得有初梔在一起的日子才幸福、平淡、安心。
而且許家現在也一直在催婚,讓他的妻子替許家傳宗接代。
“對不起,梔梔,我之前說的那些話只是沒經過腦子就說出來的衝動話,不是我真心的。”
“我也是一時間被沖昏了頭,我知道錯了。”
初梔:“許京澤,我們兩個,兩不相欠了。”
許京澤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馬上就抓緊了初梔的手,“別走梔梔,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只要你願意回到我的身邊,我們可以馬上結婚!”
初梔掙脫了很久,都掙脫不開。
旁邊的顧淮瑾見狀馬上就捏住了許京澤的下巴。
顧淮瑾眼神陰鷙,捏著他肩膀的手用力到發抖。
初梔看著這個架勢,總覺得許京澤是要對顧淮瑾動手了。
最終看著周圍的那些人都投來了目光,就叫著他們換了一個地方繼續說。
許京澤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淮瑾,“我沒想到,居然會是你帶走了梔梔,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梔梔的。”
顧淮瑾覺得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很早,比你還要早。”
許京澤此時突然是想到了什麼,青筋在他的額頭上隱隱凸起,眼睛裡只閃爍著一片怒火。
這時他鬆開了手,右手卻緊緊攥著拳頭猛的捶打在磚牆之上,“好啊,顧淮瑾,我把你當做真心的兄弟,還幫你照顧你的妹妹,你就是想要利用你的妹妹,然後挑撥我和梔梔的關係,然後,你就能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我猜的對嗎?”
顧淮瑾緊擰著眉,側眸睨了許京澤一眼,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然後給他鼓起了掌。
似是在感嘆,似也是在嘲笑許京澤這個想像力的離譜程度。
但是在這期間,顧淮瑾神色微斂,同時也將初梔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雖仍面無表情,但眼底已染上了幾分不可察覺的溫度。
看起來,初梔也不相信許京澤的胡言亂語。
“許京澤啊許京澤,明明是你自己的過錯,居然還能怪在我的身上?”
22
他漆黑幽深的雙眸彷彿萬年不化的寒冰,讓人在對視時不免生出陣陣寒意。
許京澤卻一直咬定這件事情一定和顧淮瑾有關係。
“不然為什麼你偏偏在這個時候回國?而且剛剛好是我和梔梔感情發生破裂的時候?”
聽起來倒是有點道理。
顧淮瑾看向了許京澤,聳了聳肩,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好啊,那你大可把顧禾也叫過來,然後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和顧禾謀劃的。”
許京澤從兜裡二話不說地就拿出了手機,撥打著顧禾的電話。
顧禾那邊接電話的速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快速。
但是電話剛一接通,就聽到了顧禾在那裡哭,“我摔倒了,京澤哥。”
這個時候,許京澤才想起來自己當時走紅毯的時候,沒有注意顧禾的感受,好像的確是摔倒了。
他馬上就道了個歉:“對不起,我那個時候太著急見到梔梔了。”
這句話說完之後,她的眼淚撲撲簌簌地滑落,只是一味地把所有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京澤哥別自責,都是我不好,總是給京澤哥添麻煩,我只是沒有穿習慣這個高跟鞋。”
這個時候,初梔站在原地,算是見識到了顧禾的手段。
同時也對許京澤投去了鄙夷的目光,沒想到許京澤到了這個年紀,喜歡這一種類型的女孩。
“沒有,是我的錯,但是我現在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顧禾撒嬌似的嗯了一聲,隨即就聽到許京澤問了一句:“你接近我,和你的哥哥有什麼關係?”
但是顧禾比許京澤想像當中的要聰明許多,顧禾試探性地就對許京澤問:“我哥也在嗎?”
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說錯話,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了,她可能就算是回顧家都是一個難題。
許京澤看到顧禾已經識破了,就直接把事情告訴了顧禾。
“對,你哥和梔梔都在我這裡。”
顧禾就問出了他們所在的地方,她自己找過去。
理由就是在電話上面說不怎麼方便,而且什麼事情都說不清楚。
很快,顧禾就找了過來。
許京澤看著顧禾一瘸一拐的顧禾走了進來,最終許京澤還是出於愧疚心去扶了一下顧禾。
但是在初梔的眼裡,就是死性不改。
還說自己沒有對顧禾動心,男人的話,說出來都是騙人的。
顧禾可能是感覺到了顧淮瑾冷冰冰的眼神,還楚楚可憐地看著許京澤,躲在許京澤的畫面,眼淚一串又一串地流出來,眼尾通紅,說著:“京澤哥,我哥根本就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我怎麼可能會因為我哥哥才喜歡上京澤哥的呢?”
“我哥還因為這件事情罵了我,但是我就是離不開京澤哥……京澤哥,你喜歡我嗎?”
“京澤哥之前不是說會喜歡我的嗎?”
許京澤馬上就推開了顧禾,對初梔說:“不是這樣的,梔梔,不是她說的這樣,我真的不喜歡她。”
顧禾小心翼翼抓著他的衣角,開口的聲音破碎地令人心疼,還有一絲的難以置信:“京澤哥,你之前可不是這麼對我說的!”
23
初梔聳了聳肩,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平靜,就像是站在這裡看一場雙簧戲。
“許京澤,你看看為什麼你們兩個人的說辭不一樣呢?”
他站在了初梔的旁邊,看著眼前那個為了挽回初梔什麼都不管的許京澤,嘴角的笑意卻未達眼底,高貴而疏離。
只是對於顧禾來說,聽到初梔的這句話,站在那的顧禾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
這一抹笑意,很快就被初梔看到了。
只是初梔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心思去拆穿,畢竟這家那事情的結果,正和她意。
顧禾也看到了初梔發現了自己卻沒有拆穿,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然後她嬌滴滴地咬著嘴唇,兩隻濕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看起來人畜無害。
伸手就直接摟住了許京澤的手,說:“京澤哥,你看初梔姐都已經和我哥哥在一起了,初梔姐也不會再喜歡你了,你和我在一起吧?我是真的愛京澤哥。”
許京澤剛剛才掙脫開顧禾的手,就看了一眼顧淮瑾和初梔的方向。
緊接著顧淮瑾一把環住她的腰,讓初梔的臉埋在他的胸膛裡。
臉上這個時候,才露出了以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彷彿在向許京澤宣誓主權。
初梔這個時候剛好就側頭看了過去,也正巧碰上了顧淮瑾嘴角殘留的笑意。
心中不禁想著,原來作為一朵高嶺之花,還是會笑的啊。
也許是察覺到自己偷偷得意的表情被初梔發現了,顧淮瑾猛地就用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初梔就一直在那偷笑著,彷彿捕捉到了顧淮瑾最可愛、最不為人知的一面。
似乎,可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這個行為和顧禾的那些話,幾乎是徹底地惹怒了許京澤。
許京澤再也不管不顧於顧禾的糾纏,只是一個勁地對初梔說著那些話。
可是初梔現在一句話也聽不進去,對許沉說的任何一句話都不相信。
許京澤的眼睛佈滿血絲的雙眼如同鬼魅般猩紅,還一直往初梔的身上湊。
顧淮瑾幾乎是下意識地把初梔護在了身後,但是許京澤是學跆拳道的,初梔十分擔心許京澤這個時候會動真格的。
同時也害怕任何一個人為了自己而受傷。
就開口勸阻許京澤:“冷靜,有什麼話我們說開就好了。”
只是現在許京澤好像已經看透了,看清了初梔現在已經不會聽他的解釋了,一開口便是冷嘲熱諷:“梔梔,你不就是被顧淮瑾這種小人誘惑了嗎?沒關係,我讓你看到他的真面目,你就會回到我的身邊了。”
他站在一旁,神色淡淡地掃過許京澤,臉上仍是那萬年不變的冷漠表情,找不出一絲慌亂之色,即便是知道許京澤有動手的想法,還是牢牢地把初梔護在自己的身後。
“我告訴你,許京澤,你有本事都衝我來,不要做出傷害梔梔的事,要不然,我是真的看不起你。”
24
許京澤二話不說,一個拳頭就朝著顧淮瑾的臉上打了下去。
這一下直接讓顧淮瑾踉蹌一步,嘴角都已經溢出了血。
這一下讓初梔愣了好久,心跳也在瞬間加速。
下一秒就去扶著顧淮瑾,隨後就對發了瘋的許京澤說道:“你在幹什麼!許京澤!”
但是許京澤還在沉浸自己的世界裡,完全就沒有清醒過來。
好像初梔越說,許京澤就會越激動一樣。
站在門口的顧禾一臉驚訝地看著許京澤,沒想到許京澤是真的對她的哥哥下手。
此時的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點什麼,能做點什麼。
初梔看許京澤根本就聽不進去自己說的話,轉眼就看到了還在門口站著的顧禾。
大聲吼道:“顧禾!快點去叫保安進來把他拉走!”
顧禾聽後,愣了好久,身子一直在那嚴重地發抖,最終看了一眼已經被打傷的顧淮瑾,馬上就衝了出去。
許京澤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在身體裡奔騰不休,只要一想到是顧淮瑾和顧禾兩個人的摻和,才毀掉了他和初梔八年的感情。
復仇的慾望凝聚在指尖,手緊握著拳在那嘎嘎作響。
見到許京澤一步又一步地逼近,初梔緊緊地護著顧淮瑾,最終還是被顧淮瑾給護在了身下,那一下又一下直接打在了顧淮瑾的背上。
好像都能夠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被護在身下的初梔都能感覺到許京澤到底有多用力。
但是顧淮瑾即便承受不住許京澤的擊打,卻還是堅決地把她護在了身下。
初梔一直就在那裡叫許京澤住手。
“許京澤,你要是再打下去,我就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了!”
這句話最終還是讓許京澤稍微地冷靜了一下,至少能夠讓他們有一定的時間來交流。
初梔趁著這個機會,馬上就把顧淮瑾從自己的身上移開,然後自己站在了許京澤的面前。
許京澤的腦子裡一直在迴蕩著剛剛初梔說的那句話。
“你要是再打下去,我就永遠不會原諒你了!”
“永遠不會原諒你了!”
只見他面目猙獰,嘴裡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梔梔,你就為了這麼一個男人,不原諒我嗎?”
初梔如果不是害怕自己的話會再一次刺激到許京澤,早就把自己心裡想要說的話說出來。
真的想要讓許京澤自己看看,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
居然還有資格去指責別人是什麼樣的人?
許京澤啊許京澤,你要是再繼續這樣下去,你的人生就要完了。
“許京澤,我勸你,我和你之間的事情,只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和顧禾,和顧淮瑾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你想想,你在和顧禾在一起,為了顧禾做哪些事情,然後拋棄我的時候,我會有多傷心嗎?”
“你沒有想過,我的心裡會想什麼嗎,我陪你陪了整整八年啊,就比不過一個才出現在你身邊幾個月的小女孩?”
25
這些話被許京澤聽了去還是有一些動容,眼睛也沒有剛剛那麼瘋狂和嗜血了。
還開始解釋自己當時是怎麼回事,“梔梔,我真的只是覺得顧禾和你八年前的樣子好像,就彷彿在顧身上看到了曾經我追你的樣子,我只是一時間被鬼迷心竅了,真的,我還以為我看到的人是你,我陪的也是你。”
初梔逐漸的開始確認,現在的許京澤已經算不上有什麼理智了。
顧禾就是顧禾,初梔就是初梔。
即便兩個人在某個時候再像,也只是許京澤找到的藉口罷了。
但是初梔一定要穩住他,穩到顧禾帶著保安進來。
“許京澤,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許京澤瘋狂地點頭,然後很期待地看著初梔說:“梔梔想要問什麼?只要你能夠原諒我,我什麼都告訴你。”
初梔垂下了眸子,趁機看了一眼靠在牆上明明很痛,卻還是一直保持著清醒的顧淮瑾,“你為什麼不早點和我結婚?”
“我向你求婚了三次,你為什麼一次也不願意接受?”
許京澤沉默了很久,然後漸漸地把手放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那算時間很迷茫,我不知道我們結婚了之後應該怎麼相處,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照顧你,想到以後有孩子,我也沒有準備好。”
初梔直勾勾地盯著許京澤,“那你為什麼騙我說,你是不婚主義,你為什麼不直接說你還沒有準備好?”
“我可以理解你的,但是你之前說自己是不婚主義,聽起來就像是來忽悠我的。”
許京澤開始慌張了起來,馬上就抓住了初梔的手,然後十分溫情、深情地說:“梔梔,我們重新開始吧,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們可以馬上結婚,我們可以生孩子,只要你願意和我回到以前,我什麼都願意。”
但是靠在牆上的顧淮瑾用舌頭在口腔裡面繞了一圈,然後呸了一聲,“憑你?也配?”
本來初梔就需要隨便地再跟許京澤聊幾句,就一定能等到,但是直到聽到顧淮瑾突然說話了,頓時覺得後背發涼。
初梔下意識地就衝到了顧淮瑾的面前護著了他。
許京澤什麼都沒有做,看到初梔這麼擔心顧淮瑾的也樣子,心中好不容易平復的怒火再一次被點燃。
“梔梔,顧淮瑾在你的心裡就這麼重要了,你這麼擔心他?”
初梔知道自己的舉動再一次激怒了他,也覺得反正也就是被打一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許京澤這個時候衝了過來,手已經握成了拳。
只是看到初梔把顧淮瑾擋的嚴嚴實實的,根本就找不到地方下手。
只要初梔護他久一點,許京澤的心裡就越難受。
什麼時候,到底是什麼時候!
顧淮瑾在初梔的心裡地位就已經高於他了?
甚至還要替他擋。
初梔是料到了自己不會對她下手嗎?
許京澤狠狠一拳砸在牆上,眼裡的怒意還是一直往外洩。
他喘著粗氣,眉目間的狠戾讓初梔不敢多看。
終於,初梔聽到了外面有比較大的動靜,就猜到一定是顧禾帶人過來了。
初梔的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保安看到許京澤惡凶凶的樣子,馬上就把許京澤給控制了下來。
顧禾雖然是個第三者,但是良心還是在的,看到顧淮瑾手上還在那安慰著:“哥哥,你再堅持一下,我已經打了120了,再等一下醫生就來了。”
顧淮瑾只是淡淡地看了顧禾一眼,轉眼就去安慰初梔:“我沒事的,你別擔心。”
26
顧禾冷眼看向初梔,不明白為什麼初梔能同時迷住兩個男人。
顧淮瑾看到許京澤被壓制住之後,才捨得昏了過去。
初梔就先帶著顧淮瑾去了醫院,至於許京澤,初梔還是沒有選擇要去報警。
如果報了警,或許許京澤可能會被判刑。
而這件事情終究還是因她而起,初梔暫時做不到把自己喜歡了八年的人親手送進監獄。
看躺在床上的顧淮瑾滿身繃帶的樣子。
她想,是時候做一個了斷了。
初梔把顧淮瑾暫時交給了顧禾來照顧,儘管顧淮瑾和顧禾的關係不好,但是對顧禾來說,顧淮瑾就是她唯一的經濟來源了。
利益就交集在金錢之上。
初梔在這個時候回了一趟家,她走進臥室,徑直地走向那個存放東西的櫃子。
把裡面的一個箱子拿了出來。
她低眸看著箱子的眼神格外的沉重。
原本是想著把這些東西留著,做一個紀念。
只是現在看來,好像沒這個必要了,不好的回憶只會成為負擔。
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這裡面都是存放著許京澤八年前開始給她送的禮物和追求她的信件。
那個曾經愛她到瘋魔的人,現在終於不見了。
是在初梔的心裡不見了。
說來這個情書裡面每一封的內容初梔還記得一清二楚。
剛開始收到這些情書的時候,初梔幾乎連包裝都懶得拆開。
可是一旦動心之後,初梔看這個一看就是很多遍。
心裡還是甜甜的。
從前初梔還問過,他明明是個情場浪子,為什麼遇上她之後就改過自新了。
初梔清楚地記得當時許京澤的回答。
那是許京澤的回答一聽就是情場浪子的標準回答。
她拿著這個箱子,打車去找了許京澤。
許京澤看到初梔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第一反應覺得這是一場美夢吧。
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看到初梔。
直到初梔朝著他說了一句話,“許京澤,我想我們應該有一個正式一點的分手。”
許京澤苦笑,確定了這不是夢,但是好像也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只是平常的來找他就好了。
而不是帶著要一刀兩斷的目的。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真的能說斷就斷嗎?
八年的時間,許京澤本以為自己是膩了,但是直到許京澤收到她要分手的消息。
卻又發覺到自己根本就不能離開初梔。
這些年,儘管沒有什麼驚喜和神秘感。
但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不就是從轟轟烈烈再到平平淡淡嗎?
然後再生個孩子,照顧孩子。
這輩子就是這麼過去了。
“梔梔,可是我不想你走。”
27
許京澤握拳的手在顫抖,眼眸裡滿滿地悔意和心痛,連嗓音也變得嘶啞。
初梔把箱子放在了許京澤面前的桌子上,然後緩緩地打開,裡面存放著的東西是曾經許京澤送給她的東西。
許京澤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顯然有些驚訝,“你……還留著這些?”
她低頭拿起了一封情書,然後似是回憶般地看著裡面的內容。
面上很平靜,許京澤在此刻初梔的身上,看到了曾經那個清冷、遙不可及的她。
“我之前問過你一個問題,你的回答是。”
——“如果你第一眼就看到了不是很喜歡的人,將來也是無緣。”
“當時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這句話的意思是,你之前找的那些女孩子,沒有繼續堅持下去,是因為第一眼就不喜歡嗎?”
說完初梔就看向了許京澤。
和許京澤對視的一瞬間,初梔看到了他平日溫潤謙和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別樣的光,剎那間閃現又很快蟄伏於眼底的膽怯。
“算是吧,只有你,給我的感覺不一樣。”
感覺?
初梔久久沉默,就像一把懸在許京澤頭頂的刀,搖搖入墜,彷彿下一刻,便會將他捅得千瘡百孔。
這種對未來的恐懼和未知,第一次把許京澤折磨得不知該何去何從。
不過許京澤說的也對,誰和誰不是看第一眼的感覺,才會考慮接下來會不會有相處的可能。
人和人之間其實都存在著神秘磁場,合適的必定會相互吸引。
許京澤的意思,估計是覺得他倆是相互吸引的,因為在初梔的身上,有一種清冷到神秘的感覺。
讓人忍不住想去瞭解,想去接觸。
而現在,估計就是已經對初梔所有的事情都瞭解了,在她的身上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之後,就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模樣。
找了小三,知道自己的錯誤之後,又想著來挽回。
初梔恰巧站在了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下,那金色的流沙映在初梔的身上。
但她身上若即若離的氣質,就像是此刻的初梔正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彷彿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高貴而遙遠。
“但是不是第一眼看進心裡的人才有緣分,是走到最後的人才會是有緣分。”
就像他們兩個人一樣。
即便第一眼就認定了,但是在這之後兩個人最終還是產生了分歧。
第一眼就愛上的人,是緣分。
只是,千萬不要弄丟了,錯過了,一樣是抱憾終生。
這八年,八年的時間,也足夠證明許京澤不是她初梔廝守終身的人。
錯過的人生,錯過的人,只能用這八年的時間來當一次教訓。
雖然第一時間給初梔的感覺,就是不能再去相信任何人、任何的感情。
但是到最後遇到顧淮瑾的時候,才逐漸地醒悟。
這也是在告訴初梔,要珍惜對自己好,一直愛自己的人。
儘管到現在她並沒有多愛,只要時機合適,人也合適,結了婚之後只要能夠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就好了。
28
所以初梔想明白了,也在許京澤的信中找到了一直困惑她許久的答案。
一定不要吝嗇表達愛意,一定不要對這個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失去信心。
世界總會給人帶來溫暖,人也總會給人帶來驚喜。
一定不要用過去自己的糟糕經歷,去拒絕、抗拒一個滿心歡喜,熱烈至誠地愛你的人。
“許京澤啊,許京澤,如果你答應我的求婚就好了,或許我們真的有可能成為彼此最有緣分的那一個。”
“只是你自己把我弄丟了。”
許京澤瘋狂逃避初梔已經不愛他的事實,也麻痺著自己熾熱的情感,八年,都會走向相看兩厭的悲哀。
他的確對初梔在自己身邊時,感覺到了厭煩。
許京澤是膩了。
但是卻沒有真正的想過膩了之後要怎麼辦,他真的能夠做到離開她嗎?
就是因為做不到,所以他只是對自己的兄弟說出了他自己的感覺。
他在極力壓抑著情緒,眼眶裡面充滿著淚水,卻倔強到不讓自己哭出來,只是放在那的雙手難以抑制地發抖。
“我……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了嗎?梔梔?”
一束陽光透過窗戶紙,然後揭下窗戶紙。
話總是要說明白的。
“那誰來給顧淮瑾一個機會?”
“我給過你八年的時間,我是第一次談戀愛,之前的我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真的有人值得我能夠花一輩子的時間去愛。
“就是你的出現,才讓我擁有一片廣闊無垠的草原,能夠讓我在那裡肆意的奔跑,放縱,我也希望也希望是最後一次,因為我希望給予一生幸福的人,陪我走完一生的人,只有你。”
“即便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一次又一次的冷落,我都放任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原諒你。”
許京澤想要回答他的話,可開口儘是哽咽,詞不成詞,句不成句。
初梔把話說的太明白,許京澤這個時候說什麼是都沒有任何的作用。
她也不信許京澤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和她結婚。
畢竟只有結婚,才能真正地把一個人牢牢地困在自己的身邊。
初梔也在記憶中找到了許京澤曾經也給她過一個承諾。
你好,這裡是許京澤,見字如晤。
梅子熟時,乍知春去,始覺深情。
這是我今天看的一本書中,最適合形容我一句話。
我第一眼在學校裡看到你,就已經被深深地吸引。
今天陽光很好,風裡有桂花的味道。
香香的,就跟你的髮尾一樣。
耳邊偶爾還能聽到蟬鳴鳥語。
這種感覺真好,是夏天來了,我想要帶你去看我家鄉的荷花。
也想帶著你去體驗一下雙人蹦極。
雖然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其實也沒有嘗試過。
只是簡單的覺得這種雙人刺激的項目,可以促進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梔梔,我喜歡你。
我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就是比較直接。
希望你不要有太大的負擔,我不需要得到你的回應,當然如果你的回應是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很樂意來聽。
致——我未來的老婆。
29
初梔不等他開口,她徐徐說道:“所以,你為什麼會給我留言成老婆?”
“你當時沒有想過要娶我嗎?”
她很想,很想從許京澤的口中聽到解釋。
解釋這些話僅僅只是用來哄騙她的話,這樣或許斷的還更加的乾淨。
“我寫這些情書,其實就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想要你把我記在心裡。”
所以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承認了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她結婚?
也好。
她心裡冷笑,面上坦然道:“我知道,否則的話,我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你不會不想著要向我求婚的。”
“但是梔梔,我之前其實想過的……”
之前是之前,但是現在是現在。
“許京澤,有些事情發生了,就已經沒有辦法再挽回了。”
初梔從箱子裡選擇了一份包裝比較老舊的信。
要是初梔沒有記錯的話,這一封信應該是許京澤寫給她的第一封。
遇見你之前,我不信一眼萬年。
雖然我在學校的名聲不怎麼好,但是我可以為了你,和其他的那些有過聯絡的女生斷絕聯絡。
也不會在這期間和別人的女生說一句話。
我的眼裡和心裡,都只有你。
就像函數解出來的答案是愛你,我筆下的文字最終都是指向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沸騰在我心裡的那一張炙熱的情感。
但是,我明確地知道:“我愛你。”
初梔記得在第一次收到他這一份信件的時候,因為好奇就打開來看了一眼。
裡面的文字和情意,這還是第一次初梔收到的一個最直接,最明確的一個表達方式。
初梔把這一封信放了回去,最終把這一個箱子也關了起來。
然後一整個東西都還給了許京澤。
雖然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再要回來的道理,但是對方不需要了,如果他不拿回來的話,這些回憶可能就會出現在垃圾場了。
“我記得你剛追我的時候,我說過總有一天,這些你送我的東西,僅僅只能證明,你愛過我。”
“你看,這不就成真了嗎?”
許京澤手放在箱子上,垂下眼,沒有再說話,也真的無話可說。
初梔長呼了一口氣,對許京澤十分鄭重地說道:“許京澤,我們分手吧。”
許京澤的唇瓣一直都在顫抖,忍著痛長呼了一口氣。
一個一個有關初梔的回憶在腦海裡面重複的閃過,最終還是抵著灼痛的喉嚨說了一句:“好。”
聽到許京澤終於同意了,初梔清冷的臉上也終於有了一絲溫度。
“那,再見。”
許京澤出神地望著初梔離開的身影,眼睛脹得發澀。
轉頭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那些東西,久久不語。
初梔回醫院的路上就打了一輛車,就接到了顧淮瑾打來的電話。
“梔梔,你去哪了?”
初梔如釋重負,現在和顧淮瑾說起話來都比之前明顯輕鬆了許多:“我跟許京澤說了點事,以後,應該就不會有什麼聯絡了。”
30
顧淮瑾一時語塞,但眼底藏著微不可查的笑意:“你……”
隨即就聽到了初梔那邊的聲音:“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給你帶了吃的。”
顧淮瑾沒有多問什麼,但是心裡隱隱就已經猜到了。
初梔和許京澤徹底的決裂之後,就代表著初梔已經徹底地放下了過去。
做出了想要重新開始的一個決定。
變相的就是已經開始接受自己了。
“好,路上小心。”
顧淮瑾的旁邊還坐著顧禾,顧禾在那一直在給顧淮瑾削蘋果。
當削完之後遞給顧淮瑾時,顧淮瑾卻直接無視了。
“哥,吃個水果吧。”
顧淮瑾連瞥都沒有瞥一眼,見到顧禾把蘋果遞到了自己的面前,顧淮瑾用手擋了回去。
淡然道:“我不吃。”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顧淮瑾看到初梔提著東西進來的那一刻,顧禾看著自家哥哥臉上原來也能夠有溫情存在。
但好像就只限於她。
初梔。
顧禾冷眼看了初梔一眼,卻也只能憋屈地離開。
初梔瞥了顧禾一眼,然後走到顧淮瑾的面前,問:“你把你妹妹怎麼了?”
然後把盒飯先放在床頭櫃,坐下給顧淮瑾捋了捋被子。
顧淮瑾挑了挑眉,“沒吃她削的蘋果吧。”
初梔幫顧淮瑾打開了她剛買的盒飯,“就這事?估計是覺得你這個哥哥偏心吧。”
他眸光深沉似海,但是能夠看出來那裡面藏著的溫情。
“你倒是比我還瞭解她。”
女人是最能看透女人想法的一個,看顧禾那個樣子,更像是嫉妒加生氣。
顧淮瑾並不想繼續談論有關顧禾的事情,順帶著直接轉移了接下來要談論的話題。
“給我買的什麼。”
初梔先是把飯盒打開,緊接著顧淮瑾就聞到了一股餛飩的香味。
見初梔沒有回答,就自己憑藉這個味道猜了一下,“餛飩?”
見顧淮瑾猜得這麼準,初梔就問起他是不是經常吃餛飩。
“倒不是經常,是小時候愛吃。”
初梔點了點頭,就打算把這一碗餛飩就遞到顧淮瑾的手上。
但是顧淮瑾用一雙十分茫然的眼神看著初梔,手也一直沒有伸出來接這個碗。
“怎麼了?”
顧淮瑾沒動手,然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再把視線落在了初梔的身上。
見初梔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顧淮瑾就直接直說了:“是因為我的手好像不太方便自己吃飯了。”
初梔剛想反駁,但是看到顧淮瑾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最終也不知道在哪問起,想著反正顧淮瑾手上的事情也是因她而起的,稍微的伺候一下也不是什麼問題。
再說了,要是真的受了傷,還勉強他自己吃飯,好像更不是那麼道德了。
最終初梔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用勺子舀了一個,放在嘴邊吹了吹,再喂給顧淮瑾吃。
顧淮瑾臉上得意洋洋、美滋滋的表情,很難不讓初梔懷疑這件事情只是顧淮瑾裝出來的。
31
剛剛還晴空萬里的,現在外面就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
突如其來的一聲雷響,震得初梔端碗的手一顫,之後就繼續給顧淮瑾喂著餛飩吃。
但是顧淮瑾的眼神很敏銳,之前在下雨天的時候遇到初梔,狀態一看就不太一樣。
呆滯、甚至還帶著一絲的害怕。
顧淮瑾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害怕下雨天?”
初梔在顧淮瑾猜出來之後,也沒覺得很意外,雖然儘量裝作很無所謂的樣子,但還是有些心事重重。
“嗯。”
雖然就這麼當著別人的面戳別人的痛處是不好的行為,但是任何事情都要面對。
不能讓過去的事情成為一個毒瘤。
顧淮瑾剛想開口,但是很快就被初梔看出來了。
“這件事情我也想過了,但是心理陰影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夠走出來的。”
“可以說,我已經努力了很多年,還是沒有忘記那年下雨天發生的事。”
要不是他們來陪自己玩,他們可能各自就有了各自的家庭,然後幸福快樂的生活。
初梔也可以去一趟爸爸家,也可以去一趟媽媽家。
會有新的弟弟或者妹妹,只可惜就是因為要陪t?她晚的這件事,從而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顧淮瑾就沒有再多說有關這件事情的任何事。
他幾乎在醫院將近養了兩週,身體才勉強地可以出院了。
只是不能做一些劇烈的,也不要長時間地消耗。
初梔就經常陪著顧淮瑾在公園散會步,在家看點電視劇之類的。
有那個閒情,初梔看到顧淮瑾的房間裡有一個鋼琴。
顧淮瑾看到初梔好像對鋼琴很感興趣,就教她彈了一首曲子。
不過這個時候的顧淮瑾沒了許京澤的威脅,甚至還和初梔在自己的別墅裡面同住一個屋簷下這麼久,他對初梔提出了一個要求。
初梔當時愣愣地看著顧淮瑾,心裡也在猜想,顧淮瑾所說的要求會是什麼。
本以為是什麼比較過分的要求,但是顧淮瑾柔聲道:“梔梔,能給我跳一支獨舞嗎?”
初梔一怔,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顧淮瑾緊接著又說道:“我來彈琴,你來跳舞。”
“就當是,祝我提前康復吧。”
初梔覺得這個要求也不是特別的過分,就答應了顧淮瑾。
回頭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穿上了一件潔白的中長裙。
蓄勢待發,就等著顧淮瑾的琴聲了。
顧淮瑾在想著自己應該彈一首怎麼樣的曲子。
看著初梔的穿著,最終想到了一首比較適合她的曲子。
曲子響起,初梔的身體也隨著韻律翩翩起舞。
裙子也隨著初梔的肢體動作而輕輕擺動,身邊好似有無數蝴蝶伴舞。
翩翩舞蝶,如仙子一般。
顧淮瑾也完成沉浸在了這一副強烈的意境當中。
彷彿這個世界,只有彼此。
而此時的初梔,看著在彈鋼琴的顧淮瑾,也覺得他在自己的眼裡閃閃發光。
32
即便初梔和顧淮瑾在一起的時候,也越發的習慣,自然。
卻還從未向顧淮瑾透漏過自己的心意。
初梔能等,但是顧淮瑾不能再等了。
八年的時間,無論是誰得到了自己朝思暮想這麼久的人,都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吧?
顧淮瑾待在臥室裡,決定自己之後要展開攻勢後,就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
意識到敲門的人很有可能是初梔,就問:“怎麼了?”
“直接進來就好了。”
初梔就從門外探出了頭。
看著初梔眉頭緊蹙的樣子,顧淮瑾滿臉的擔心。
她走了進來,然後就先把門給關上了。
很嚴肅,很認真地對顧淮瑾說道:“我決定了,我要克服這個下雨天和不能開車的陰影。”
雖然初梔不知道顧淮瑾到底會不會變心,但還是一切都交給自己要來的放心。
畢竟車不是一直都能打到,下雨天也是隨機的。
只有解決了一切的困難,才能找回最初的那個自己。
不知道為什麼,顧淮瑾聽到初梔這一個決定,突然就有一種覺得很欣慰的心情。
“好,明天我陪你。”
顧淮瑾特意還看了一眼天氣預報,明天說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會下雨。
初梔得到了顧淮瑾的支援和陪伴,然後才安心地回去自己的房間睡覺。
第二天初梔是被雷聲給吵醒的。
她起身打開緊閉的窗簾,看著外面噼裡啪啦的大雨,突然就後悔了自己昨天晚上心血來潮說的那些話。
剛想到如果她臨陣脫逃的話,好像也辜負了顧淮瑾的信任。
最終咬了咬牙,換上一件比較休閒的衣服就出了房間。
沒想帶就看到顧淮瑾坐在沙發上,好像已經等了好久的樣子。
“準備好了嗎?”
初梔深呼了一口氣,“準備好了。”
顧淮瑾讓她坐在主駕駛上,然後貼心地給初梔系好了安全帶。
初梔顫顫巍巍地抓著方向盤,一直不間斷地深呼吸。
坐了快一個小時了,初梔還是沒有成功。
顧淮瑾看著初梔滿頭大喊,臉色慘白的樣子,心還是疼了起來。
最後他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然後朝著初梔湊了過去。
安慰道:“梔梔,你要穩住自己的情緒,要控制好自己的身體。”
“只想著你要開車。”
“如果實在是沒有成功的話,也是沒關係的,你有這一份勇氣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初梔聽著顧淮瑾一詞一句地傳到了自己的耳邊。
剛想轉過頭開口說點什麼,結果撞上了顧淮瑾的唇角。
顧淮瑾那張臉雖然清冷,但是一旦跟愛情沾上邊之後,那張臉簡直就是蠱惑。
看初梔一直沒有移開,顧淮瑾就俯下身子,緊緊的貼著初梔。
什麼也不做,等待著她開口許可,允他並賜他甜蜜的一吻,也可以是一場浪漫又特別的告白。
車內的溫度驟然飆升,燒得初梔坐在那嚴重缺氧,意識模糊,抬頭乾脆就吻上顧淮瑾的唇向他索取氧氣,試圖打破這個理智和慾望對峙不相上下的局面。
33
不過很快初梔就在這當中脫離了出來。
初梔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在叫囂。
明明,愛不是那麼的熱烈,為什麼心臟卻不受控制?
對方觸碰過的地方都在發燙,肢體的接觸帶來的淨是一些破壞理智的東西。
初梔和顧淮瑾都分得清狀況,在這種場面和地方,不能太過放肆。
況且初梔還沒有說出她最後的答案。
竟然顧淮瑾最開始的目的已經達到,就到了可以適可而止的時候了。
顧淮瑾猛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緩和自己不好的想法,同時指了指這一輛車的駕駛座位輪盤,示意讓初梔繼續開車。
初梔對自己處境的認知非常的瞭解,用狼狽不堪來形容都不為過,她拍了怕自己身上生出褶皺的地方,輕咳一聲,“那我開始了?”
問出這話,初梔明白她自己對這件事的處理方式已經足夠理性,不多說也不追究。
因為繼續說下去的話,她自己肯定不會佔上風。
於是又開始攢足勇氣開始嘗試著踩下油門。
但是僅僅只是開了一米遠,初梔踩了一個急剎車就停下來了。
又大致緩和了半個小時,坐在旁邊的顧淮瑾看到初梔這麼困難,想著要是這麼艱難的話,直接就放棄。
剛想開口說點什麼打破僵局的顧淮瑾,被眼前突然下的暴雨和雷聲給打斷了。
坐在駕駛位的初梔頓時就像被摀住了嘴鼻,完全呼吸不過來。
變得全身無力只需要這一剎那間。
她跟失去了目標,丟失了保持理智的能力,身子只知道往自己的覺得安全的地方縮。
什麼也看不清,伸出顫抖的手胡亂抓,她想抓到一個東西,就算是一堵牆也好在她現在完全沒有一個支撐點,一個能暫時依靠的東西。
她緊皺著眉頭,緊閉著眼睛,汗已經浸濕染上了額頭和鬢角。
努力地尋找又安全感的東西。
耳邊的聲音非常尖銳,深深刺痛著她的耳膜,她好想逃離這個地方。
過了一會,初梔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禁錮了一樣。
但是初梔根本就管不了這麼多,只能死死的把它環住,她就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最後被掛在了一根樹枝上,緊緊的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這雷聲來的突然,消失的也很意外。
她感覺自己的眼前有什麼東西亮了。
等到初梔對外界的感知慢慢恢復的時候,她彷彿感受到了一個異於常溫的東西拂過她的額頭。
懷裡的溫度越來越真實,觸感也逐漸清晰的時候,初梔這才意識到自己懷裡的,是顧淮瑾。
她自以為自己的症狀在下雨天中,熬到昏迷甚至死亡都只能得到緩解,壓制一時的恐懼。
但是被顧淮瑾觸碰過的地方,額頭上還停留著他的餘溫。
初梔突然明白,原來自己也不是藥石無醫,只是因為無他而疾。
34
不過剛剛顧淮瑾的溫度好像有點太高了。
他好像發燒了……
看著顧淮瑾著急擔心的樣子,初梔的心裡居然還有點開心。
顧淮瑾:“梔梔?梔梔?”
初梔回神過來看著顧淮瑾,聽他連叫了她兩聲,有點疑惑:“怎麼了?”
這還是第一次初梔看顧淮瑾的表情這麼認真。
而顧淮瑾像是天生的清冷在這個時候消失了,“剛剛叫你都不理我,嚴重到聽不見我說話嗎?”
在這件事上沒有撒謊的必要,答案也的確不可否認,“嗯。”
顧淮瑾一臉正經的跟初梔說著自己的想法:“要是是在不行的話,倒是也不用一直這麼勉強的,反正以後我會來接你,我就是你的專屬司機。”
但是初梔卻不打算要半途而廢。
畢竟在這個時候,都已經邁出了這一步,要是不闖出一道光明路,初梔都覺得對不起自己被嚇成剛剛那個模樣。
顧淮瑾見到初梔這麼堅決,也無奈的笑了笑。
本來是他讓初梔嘗試著走出過去的陰影,反而到現在心疼的人也是自己。
“好,放心吧,我一直在你的身邊。”
連續嘗試了好多次,初梔也只是開了一段路。
突破一米,就會來一場急剎車。
本來顧淮瑾都有所預t?料,但是後面這一次初梔足足開了有一百米,本來顧淮瑾還以為初梔已經突破了那個陰影,漸漸地也在說著鼓勵初梔的話。
但是好景不長,初梔馬上就又踩了一個急剎車。
這一下的慣性還比較大,顧淮瑾剛剛解開了安全帶就沒有再繫上去,就狠狠地撞在了車座上。
因為顧淮瑾背上的傷還沒有徹底的好,那個骨頭還沒有完全地癒合。
他吃痛了一聲,卻看到初梔高興的樣子也不好打斷。
就繼續陪著初梔練習。
但是坐在主駕駛的初梔看出來了顧淮瑾的不對勁,而且剛開始的時候溫度也不像是正常的溫度。
“淮瑾,你是不是不舒服?”
顧淮瑾皺緊了眉頭,馬上就扯個笑臉就湊到了初梔的身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梔梔,我有點累了。”
初梔馬上伸出書摸了摸顧淮瑾的額頭,真發燒了?
“你什麼時候開始發燒的?”
顧淮瑾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就大概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應該是今天早上吧。”
初梔聽完就生氣了,“你發燒了不早說,還要陪著我在大雨天練車?”
顧淮瑾有點委屈地垂下了頭。
“這不是昨天答應你要陪著你一起嗎,不能食言。”
“那也不用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你吧,我練車哪個時候不能練,我克服下雨又不是今天一天下雨。”
緊接著不知道初梔是被氣昏了頭,還是真的就已經恢復了正常。
竟然就把車很平穩很順利地開回了家裡。
顧淮瑾下車的時候,還不忘對初梔說:“這算是成功了嗎?”
35
不過現在的初梔根本就沒有時間去關心自己的陰影有沒有克服。
而是去給他找了退燒藥,“喏,吃了。”
順帶著還拿出體溫計來給顧淮瑾測一測,不測不知道,一測嚇一跳。
直接給顧淮瑾燒到了三十九度五。
初梔擔心就吃這一點退燒藥還不能退燒,就對顧淮瑾說要不要去醫院。
不過顧淮瑾不想讓初梔發現自己背上的傷也開始痛了,就不想讓初梔帶著她去醫院。
“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
初梔看著顧淮瑾,雖然是很擔心,但是還是比較相信顧淮瑾的話,最後還是默許了讓顧淮瑾去休息。
結果顧淮瑾就在自己的房間裡面差不多睡到了中午。
等到保姆把飯做好的時候,初梔剛好也拿著體溫計再去測一下溫度。
但是這溫度不退反增。
初梔早就知道不應該相信這個人的鬼話。
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只顧著馬上把這個燒到四十度的男人從床上給搖醒。
初梔都擔心這麼高的溫度會不會把顧淮瑾給燒傻了。
在要顧淮瑾的過程中,人醒是醒了,但是有點迷迷糊糊的狀態,而且老是在喊疼。
初梔一時間不太明白顧淮瑾說的疼是因為什麼。
直到後面碰到了他的背,初梔才明白原來是他背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
又想起好像是因為自己急剎車,他當時好像也沒有把安全帶系好。
所以,這一切好像又是以為她才會變得這麼糟糕?
初梔突然就記得掉了眼淚,頓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這件事情了。
顧淮瑾看起來有點迷糊,初梔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燒導致的。
他感覺到有水滴在了自己的身上,抬頭一看就看到了初梔的眼睛已經哭紅了。
顧淮瑾反倒是委屈了起來,看著初梔慌亂地擦著眼淚,還安慰道:“梔梔,別哭了,看到你哭,我疼。”
初梔還以為是他背上的傷又疼了起來,馬上想起外面管家還在,就馬上叫管家進來。
可是卻聽見顧淮瑾十分呆愣卻認真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說,“我這裡疼。”
她怔怔地看向顧淮瑾手放的地方,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管家看到這一幕之後馬上就猜到了事情的情況,“初小姐,您別擔心,顧少這是自打娘胎落下的毛病,只要發燒到38度以上就會變得思想行為遲鈍一些,看起來就呆呆傻傻的,但是退燒就好了,沒有真變傻。”
初梔聽到這話暫時就安心了許多,然後就帶著顧淮瑾下床去醫院。
但是顧淮瑾沒有穿鞋子,腳直接就接觸在了地上,“梔梔,這地上又涼又硬的,能不能抱著我睡覺?”
要是換做是正常的顧淮瑾說出這句話,初梔一定會這麼回答。
“我認為你還是乖乖的睡地上好,被我抱著睡覺的,是我兒子。”
但是看在顧淮瑾現在有點毛病的份上。
初梔還是擦掉了自己眼睛上面的眼淚,然後對顧淮瑾輕聲地說道:“等我們去了醫院,再抱著你睡覺好不好?”
36
顧淮瑾撅著個嘴,都委屈到要哭了一樣。
初梔還以為是他不想要去醫院,就換了一種說法。
但是好像也不是那麼的管用,就只好換一種方法,直接威脅顧淮瑾,要是不去的話,就不抱。
顧淮瑾過了一會看初梔還是沒有鬆口,只能無奈委委屈屈的小聲嘀咕,“行吧……”
只是在去醫院的路上,顧淮瑾就一直拉著初梔的手不放。
到了醫院也不肯去檢查,也要拉著手。
被全醫院的醫生和護士盯著,初梔覺得非常的不好意思。
但是沒辦法,顧淮瑾就是不肯鬆手。
等打上點滴,顧淮瑾就有睡了過去,這才讓初梔有了自由的走動時間。
點滴打了一瓶又一瓶,初梔一直關注著顧淮瑾身上的溫度。
感覺溫度終於下來了,初梔才徹底地送了一口氣。
守著守著,初梔也累到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不過只是潛睡。
察覺到稍微一點的動靜,初梔就醒了過來。
看到顧淮瑾醒了,現在又恢復成了那一副“高嶺之花”的模樣,一想起剛剛他發燒的樣子。
初梔就想笑。
但是顧淮瑾的第一時間不是跟她說話,而是叫護士來給初梔堅持啊一下有沒有被他感染。
初梔一愣,這種發燒還能感染的?
護士也同樣發出了和初梔同樣的疑問。
沒過一會顧淮瑾就開始解釋:“我一醒來就看到她在這傻笑,她不會也發燒了吧?”
這下初梔就明白了,顧淮瑾有自己發燒的那段記憶,所以這是生氣了?
初梔先讓護士出去,然後上下打量著顧淮瑾,“要不要我抱你睡覺啊,小淮瑾?”
顧淮瑾臉色一黑,質問初梔:“睡覺就睡覺,為什麼要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一個小?”
“就知道欺負病患。”
初梔現在看顧淮瑾的眼神帶著很複雜的情緒,但是能夠看到的是,初梔的眼裡也有了顧淮瑾的身影。
“好好,那淮瑾,所以要不要抱你睡覺?”
這語氣,是寵溺也是縱容。
顧淮瑾生氣歸生氣,但是對初梔這麼主動的示好,還是非常的滿意。
並且,無法拒絕。
“好。”
他裝作面無表情的同意,但是嘴角的那次小竊喜也被初梔發現了。
緊接著初梔就鑽進了顧淮瑾的被窩。
顧淮瑾緊緊地把初梔抱在了自己的懷裡,可是又忘記了自己的背後還有傷。
他偷偷的活動了一下此刻劇痛的脊背,緊咬著下唇,讓自己保持清醒。
說委婉點就是背疼,說直白點就是脊背的那根骨頭裡面所有地方在鑽痛,像是骨頭插進了肉裡,纏在了一起纏的越緊,就越痛。
為了不讓懷裡的初梔發現,顧淮瑾緊咬著牙堅持,可脊背的劇痛幾乎讓顧淮瑾忍到了極限。
可能是現在感冒,抵抗力和忍耐力都下降了的原因。
還是沒忍住悶哼出聲,初梔聽到聲音在懷裡動了動,輕聲問:“怎麼了?”
比方才的語氣還要溫柔了些。
顧淮瑾強顏歡笑道:“你撞進我心裡了。”
初梔:“……”
37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定是在掩飾什麼。
初梔看到她額頭上的虛汗,就知道肯定是顧淮瑾的背又在痛了。
馬上就責怪他為什麼要用這麼大的力氣。
顧淮瑾苦笑:“這不是怕你從我懷裡溜走了嗎?”
從前的顧淮瑾可不是這樣的,“你以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顧淮瑾抿了抿唇,“那是以前了,我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了,怎麼可能會給你逃走的機會?我在許京澤身邊待了那麼多年,還是學到了一些皮毛的。”
初梔搖了搖頭。
這下被顧淮瑾知道自己和許京澤完全解決之後,居然還敢當著自己的面提她的前男友了?
“不會溜走的。”
顧淮瑾幾乎又在家裡休養了一個月,才徹底的好全。
這一恢復,馬上就投入了工作當中。
顧淮瑾的那群兄弟在顧淮瑾養傷期間就一直給他打電話,隔三差五的就打一次。
現在還嚷嚷著顧淮瑾好了,還要給他辦接風宴。
初梔不想去這種熱鬧的地方,就沒有陪著顧淮瑾一起去。
但是顧淮瑾的那群兄弟就不怎麼樂意了。
“顧少,你咋一直沒有帶嫂子出來啊,讓我們兄弟都認識認識啊。”
其中有一個懶散的倚在沙發上面,對剛到的顧淮瑾問出t?了這一句話。
顧淮瑾瞥了一眼,就說:“你們有什麼好見的?你們要是把梔梔帶壞了怎麼辦?”
想到初梔,在和他們這群吊兒郎當的人相處後,也可能會變成這樣。
顧淮瑾就感覺到了一陣的頭疼。
因為他自己都感覺跟他們混,這顆初心都難以保住。
帶壞?
對此,顧淮瑾則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微微顫抖的手,也指向了自己。
不過,顧淮瑾並沒有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看不到他難以置信的動作以後,兄弟則是感覺到了更加的挫敗。
只好出聲,來對顧淮瑾對自己的“污衊”,來進行反駁。
不過在話到嘴邊的時候,他又說不出來了。
畢竟在對比了初梔是個女生以後,那種不堪事實的氣質,自己彷彿真的會把初梔給帶壞。
想到了這裡,感覺自己剛準備要說出的理由都有氣無力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應該帶出來見一見。再說了,就憑我們怎麼可能帶壞嫂子,不是有顧少你在嗎?”
說到後面的時候,他的聲音,則是變得越來越小了。
腦子現在也同樣的,開啟了轉動。
“最重要的是,你不帶嫂子過來的話,萬一要是她亂想怎麼辦?”
顧淮瑾的眼神帶著一種輕蔑和不屑,畢竟初梔不來,是她自己說的,又怎麼可能會在家裡胡思亂想?
她又不是那種喜歡無理取鬧的人。
“我說……”
還沒等顧淮瑾說完,就聽見他還在繼續說著自己的見解和看法。
38
剛剛顧淮瑾的兄弟在說話以後,悄咪咪的抬眼觀察了下顧淮瑾的神態。
見他沒有不耐煩,並且也沒有說什麼的時候,兄弟這才大著膽子,繼續往下面講下去。
“就是正常情況下,假如你認可了一個人,要和嫂子結婚了,那麼肯定是想帶她接觸到自己的朋友,讓她接觸到你這個圈子的。”
“你看,你一直沒有帶嫂子過來認識下我們,之後要是有什麼結婚宴啊,訂婚宴啊,生子宴啊,都不好招待我們。”
顧淮瑾聽後感覺到有點道理而後對此點了點頭。
一瞬間,兄弟彷彿受到了鼓舞。
臉上的表情,以及說話的聲音,都變得諂媚了不少。
“那麼顧少你覺得……是不是要定個時間,帶嫂子出來,讓我們互相認識認識呢?”
“不帶,我回去的時候告訴她,然後把你們的照片都給她看一看就認識了。”
也就只是那麼一瞬間,兄弟聽到了顧淮瑾說的話,心,就這樣變得拔涼拔涼的。
原本就已經很痛苦了,結果令他的好兄弟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還會有更加痛苦的。
“梔梔只要認識我就足夠了,你們沒有這個必要。”
臉上囂張的表情,加上令人欠揍的話語,令兄弟氣的牙癢癢。
但是顧淮瑾就是這麼一個性格,這麼多年都已經忍過來了。
只是覺得有點無可奈何。
畢竟自己戰五渣的實力,實在是打不過彷彿開了掛的顧淮瑾。
以往每次被吊打的經歷,告訴兄弟,讓他不要衝動。
再加上他們一直在保證今天晚上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顧淮瑾想了想,確實也可以認識一下。
於是最後決定,還是將初梔帶過來,讓大家互相認識一下。
不過,也就只有這一次的機會。
城市的夜晚格外的熱鬧。
燈紅酒綠的高樓大廈,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喧囂吵鬧,也頻頻的落入耳中。
而在慢慢的到達了目的地以後,所以也是漸漸的變弱。
顧淮瑾這才對初梔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們,“他們三個,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對他們也不要客氣,如果敢欺負你的話,我幫你收拾他們。”
白色的燈光,灑落在初梔的臉上。
顯得其更加的清冷和美麗。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顧淮瑾他心裡面還算滿意。
這小子,難得的有一件事情做的不錯。
“今晚怎麼這麼雅興,竟然沒有將位置訂在酒吧,給你一個差評啊。”
“是啊是啊,難不成是你之前浪太多,現在身體不行了,換個地方修身養性來了?”
對於他們的話,兄弟並沒有接茬來進行反駁,甚至有點想笑。
最後看著對面那樣的調侃,還開口對著他們提醒了一下。
畢竟以顧淮瑾現在的態度,聽到了這話以後,指不定還會覺得會帶壞他家的老婆。
“別瞎說,等會有一個大驚喜,我勸你們謹言慎行,不然最後不要哭。”
可惜兄弟的提醒並沒有人在乎,依舊是你一言,我一言的說著。
李澤南搖了搖頭,有些的無奈。
在心中無力的感嘆,真的是豬隊友,拯救都拯救不過來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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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提醒都提醒過了,算的上是仁義了。
裡面聊天的聲音,從微微敞開的門縫處,傳到了外面來了。
此時顧淮瑾和初梔正巧的走到了門前,將裡面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顧淮瑾聽後,臉色微微的變黑了。
這聊的都是什麼。
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初梔臉上的表情。
顧淮瑾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更冷了。
其實根本就不存在會不會被帶壞一說,只是顧淮瑾不想被初梔知道他們經常去酒吧而已。
只是好像,隱瞞的不太順利。
初梔見顧淮瑾一直不進去,還有些疑惑。
“這是怎麼了?初梔不進去嗎?”
推開了門以後,原本裡面還吵吵鬧鬧的聲音,也就一下子全部的消失了。
並且裡面的三個人,也都是極其的具有著默契。
三個人的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門的方向。
“顧少可終於來了,我就說怎麼定了一個這麼好看的包廂。”開口說話的男子,穿著一身休閒衣。
與他說話時候,給人感覺不一樣的,因為他有著一副溫柔的臉蛋。
給人一種極其溫和的表象。
然後再看到了顧淮瑾黑的如碳一樣的臉,以及他身後的初梔以後,則是整個人變得一愣。
“胖子,胖子,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麼看見陸哥的旁邊,這個人很像是許京澤的女朋友?”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後發現眼前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就連忙求助坐在自己旁邊的人。
只有兄弟跟他們稍微的解釋了一下,“這個事情就是這麼著,你們就別說這話了。”
兄弟見顧淮瑾越來越黑的臉,見到其中還有人彷彿還要繼續說下去。
就著急了起來。
顧淮瑾自己可以說許京澤,但是不代表別人可以當著初梔的面提起許京澤這個人。
兄弟不禁在那吐槽:這小子,今天咋這麼沒有眼力勁。
他幾步走向前去,伸手摀住了他的大嘴吧,制止了他下面的話語。
而後看向初梔,臉上露出自己人生當中,最唯美的笑容,大聲的開口。“嫂子好!我叫李澤。”
李澤在說話的時候,特意湊在了其中一位的耳朵邊說道,就怕他沒有聽見,而後三個人在桌子前面正襟危坐,尤其是剛剛的大嘴巴程南,此時瑟瑟發抖。
回想著自己剛才一時嘴快,都說了些什麼,越想,程南越覺得吾命休矣。
“嫂子好,我叫顧輕。”
顧輕此時還算是比較的淡定,畢競剛才程南在自己的面前,出了很大的“風頭”。
自己之前所說的話,幾乎就可以不被人所記得了。
“你們好,我叫初梔。”
聽到被人叫嫂子,初梔感覺到有些的羞恥。
畢竟她和顧淮瑾還沒有結婚。
程南顏顫巍巍的站起了身子,而後看了兩眼初梔。
“嫂、嫂子好,我叫程南,大家都叫我胖子,嫂子你也可以這樣叫我,假如日後有什麼事情,能幫忙的也都可以找我,不,還是找顧少吧。”
原本程南還想抱住嫂子大腿的,但是在看見了顧淮瑾望向他的眼神後,已經出了嘴的話,連忙緊接著轉了一個彎。
剛才離家出走的眼色現在已經飛奔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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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恨不得狂扇自己幾巴掌。
真的是,有顧少在,嫂子需要他這種小蝦米幫忙嗎?
“我們顧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文能武,嫂子有一切不懂的問題,都可以問他,他肯定會完美的幫你解決好!”
程南頂著顧淮瑾的眼神,滔滔不絕的,向初梔誇獎著顧淮瑾有多麼的好。
初梔聽的格外的認真,並且對程南說的話,非常配合的地時不時的點了點頭。
但是實際上,初梔早就看穿了他們這是在害怕顧淮瑾生氣,所以才故意在這裡配合著他們這群兄弟。
顧淮瑾從一進屋表情就一直都比較僵硬。
估計就是因為酒吧這件事情生氣了。
初梔覺得自己這個時候,需要做點什麼來緩和一下這一個氣氛。
隨即初梔就歪頭對他們說著,“我知道,淮瑾做什麼都能解決的很好。”
是一種讓初梔自己都覺得有點反胃想吐的程度。
顧淮瑾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並且將自己的眼睛,從初梔的臉上移了開來。
是不是初梔?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笑起來的時候,是有多麼的好看。
眼睛彎彎的,彷彿和小月牙一般,潔白的貝齒從在嫣紅的嘴唇處,若隱若現的。
初梔微微的歪著頭,加上臉上明媚的笑容,真的是會讓人陶醉。
她看見顧淮瑾的耳垂,從原本的淡粉,變成現在彷彿紅的能夠滴出血一般。
初梔笑的更加的開心了。
顧淮瑾也終於意識到初梔是在哄自己,一時間氣全消了。
見到這個氣氛瞬間就緩和了下來,程南就找了個機會,趁熱打鐵:“嫂子,胖子來敬你一杯,祝你和顧少長長久久,白頭到老!”
李澤南端著酒杯,到初梔的面前。
初梔微微的愣愣神,隨即笑了,然後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梔梔不會喝酒,我替她喝。
顧淮瑾攔住了程南敬向初梔的酒杯,但是又被初梔攔住了顧淮瑾要干下這杯的動作。
然後笑盈盈地對顧淮瑾說著:“淮瑾,這是胖子祝我和你長長久久,白頭到老的酒。”
顧淮瑾起初還不明白初梔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便聽到初梔繼續說道:“就算是我不能喝酒,也該是我喝下才對。”
這句話說完,全場都開始起鬨。
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訴他們,她願意嫁給顧淮瑾嗎?
顧淮瑾沉浸在喜悅當中,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因為他等一天,等好久了。
程南馬上就催促顧淮瑾把酒杯還給初梔。
顧淮瑾反應過來時還是一愣一愣的,結果不會喝酒的初梔直接拿過酒杯就是一飲而盡。
緊接著初梔就站了起來,從自己的兜裡拿著什麼東西。
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
是兩枚定製的戒指。
顧淮瑾的三個兄弟都愣住了,這是嫂子向顧少求婚?!
初梔拿著戒指,然後遞在了顧淮瑾的手上,先是把其中一個戒指給顧淮瑾戴上之後,再問:“你願意娶我嗎?淮瑾。”
顧淮瑾這才反應過來,難怪為什麼之前初梔不來參加這個接風宴,之後又來了。
原來是借用這個空隙的時間,去拿戒指了?
他從戒指盒裡拿出了一枚戒指,單膝跪地,深情地看著我們:“你願意嫁給我嗎?初梔。”
初梔笑著回答道:“我願意。”
或許,早就願意了。
(完)